“老师此话何意?”砻谷不妄问道。
宋初一笑道:“这可不是一只雪狐……”
“什么?”砻谷不妄倏地坐直身子,面露怒色看样子就要冲下去找人算账。砻谷不妄买下这个东西送给宋初一做拜师礼,结果却并不是雪狐,他哪里丢过这样的脸。
宋初一忙拦着他,“冷静!这是一头雪狼,喂养大了比雪狐也不差。”
“雪狼?”砻谷不妄怔了一下,把那只瑟瑟发抖的小东西拎起来看了半晌,忽然哈哈大笑道:“我就说嘛,这东西怎的长的像狗,一点也不威风。”
宋初一刚想夸他一句,便听他紧接着道:“雪狐定然凶猛。”
外面众人憋着笑,籍羽干咳了两声,挥手让池巨随医者过去。
宋初一额头冒出三滴冷汗,“不妄啊,这是雪狼的幼崽。”成年的雪狼体长半丈有余,体型巨大,比一般山地中生存的头狼还要大许多,凶猛异常,且耐力特别好,每一次追击猎物可长途跋涉四百里,一般动物即便不被它咬死,硬是拖也拖的累死了。
这五个人恐怕并非是偶然遭遇雪狼袭击,而是他们经验不足,把雪狼幼崽当作白狐抓了,母狼不肯罢休。
“籍羽!”宋初一扬声道。
“在,先生有何事?”籍羽立刻走到马车旁边。
“注意附近动静,防止雪狼突袭。”宋初一道。
“嗨!”短短一句话,却让籍羽紧张起来。在雪夜遇到雪狼,比遇到普通狼群还可怕,它们通体洁白与雪无异,行路悄无声息,如果毫无戒备,说不定这百余人还不够它撕咬。宋初一看着榻上的小绒球无奈一笑,她这辈子与狼还挺有缘,出门便遇狼!
想到上次的狼群,宋初一便想起赵倚楼。
上辈子死在宋初一眼前的人多不胜数,连她能记住的都寥寥无几,若说她喜欢好看的男人,前一世,她也见过不少英年早逝的美男子,但未必能记忆深刻,但此时她却不得不承认,对赵倚楼的死耿耿于怀。
原因其实很简单,宋初一很清楚。她是谋士,尔虞我诈,真真假假,真心难辨,但当她遭受一辈子最屈辱也最惨痛的失败时,一睁开眼,第一个看见的便是那个戒备心极强,却又轻易将全部信任都交付的赵倚楼。她明白,那样无所算计的交情,以后都很难再拥有了。
宋初一遗憾没有对他赤诚相待,但如果时光再倒回,她依旧难以做到。
“老师!老师?”砻谷不妄兀自说了半晌,却看宋初一在发呆,忍不住喊了两声。
宋初一回过神来,听见床榻上的雪狼呜咽了两声,一点一点的往角落里挪,最后靠在车厢的壁角蜷缩成小小的一团。
“这东西当真很厉害?”砻谷不妄看着雪狼笨拙怯弱的动作,不可置信的问道。
“我估计这只雪狼才不到两个月大,恐怕都还没断奶,你从一个婴孩身上,能看见他以后做将军威风凛凛的模样?”宋初一道。
砻谷不妄拱手道:“不妄受教。”
宋初一这不过是随口一说的话,听起来是有那么点道理而已,但时下尊师是衡量一个士人品德的重要指标,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母。
可以在学说上辩驳,却不可以忤逆师长。
“季涣。”宋初一靠着窗子唤道。
“在,先生。”季涣靠近等候吩咐。
宋初一道:“令人将方才那个汉子叫过来。”
“嗨!”季涣应了一声,便命允弱去唤人。
不出片刻,宋初一便听见池巨的声音,“先生唤某有何吩咐?”池巨原以为车内坐的也是个贵公子,他听见允弱他们都唤先生,便也改口。
“诸位遇见成年雪狼袭击?烦请将详细情形道来。”宋初一道。
池巨以为宋初一是不相信他,心里觉得受到侮辱,但转念又想,方才那个主食吩咐下属防备雪狼突袭,也不像是不信的样子,所以便暂且压住性子,道:“谋等两月前在此捉到一只白狐里,拿到濮阳卖了大价钱,某见那只是个狐狸崽子,兄弟几个便商量再来一趟,捉只大的,便可以歇一两年了,某等在此寻摸了大半个月,终于发现狐狸的足迹……”他们几个人心中大喜,便随着足迹去找,结果在一个岩石缝里发现一只“白狐”,可奇怪的是,这只白狐行动不像是第一只那样快如闪电,反而呆呆的,动作很缓慢。
几个人也都是做猎户没多久,雪狼的样子的确三分像是放大的狐狸。暮色朦胧中,他们竟是没分辨出来。他们怕“白狐”脱手急急忙忙就塞进了布袋中,结果才走出三四十丈,便被一头巨大的雪狼袭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