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总是使人盲目。再一次,她忘记了原本要问白随意的问题,一件很重要、很重要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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伤疤拖得愈久愈难治愈。
因着这个,文舒与白随意几乎从不在城镇停留,一路打马而行,直奔神医山庄。
第二日一大早,天刚蒙蒙亮,文舒便叫起白随意。两人收拾好包裹行李,稍稍吃过早饭,便牵了马儿准备出城。
“阿离哥哥?”蓦地,身后响起一声柔中带俏的嗓音。
白随意正准备翻身上马,闻言一顿,僵立在那里。他握住缰绳的手指紧紧攥起,微微有些泛白。
文舒见状脑中一轰,登时想起一直被她压在脑后的事情——她竟忘了问他,他们去神医山庄,流莲怎么办?!
“阿离哥哥,你们去哪儿?怎不带上莲儿?”流莲半倚半扶着门框,面目愀然,神情忧伤,水蓝色的眸子充满雾气,似一不小心便会滴下泪来。
白随意浑身僵着,唇瓣抿得死紧,却不回头去看,亦不出声作答。
她一直没有问出口的问题,他早便料想到了吧?文舒望望流莲,又看看白随意,心中恍然。是了,流莲曾是他心头肉,他又怎会忽略她?今早悄然溜出,便是想躲过她,不知不觉中离开罢?
只可惜,仍是被她察觉了。
然而现在,是等他开口,还是她代为作答好?文舒在心中默数三声,见他仍不开口,深吸一口气,转身对流莲说道:“流莲姑娘,我们有要事在身,不便带上你,你自行离去吧。”
流莲却似并未听到她的话,莲步轻移,走至白随意身边,扯住他的袖口央道:“阿离哥哥,你真的要丢下莲儿吗?”
白随意心中几多纠结,斩不断,理还乱。然而昨晚他跟文舒已互表心意,再不能同她揪扯不清。顿了顿,轻轻甩开她的小手,淡淡道:“你先回去吧。等我跟文舒办完事情,回京成亲时再见。”
流莲身子一晃,面孔唰地变得惨白:“阿离哥哥?”
白随意却不再同她说话,径自翻身上马,对文舒道:“走了!”
这时太阳刚刚升起,街道上行人甚少,是以两人骑马飞奔并不碍事。
文舒在前,白随意在后,一路毫无拦阻,越过城门飞奔而出。
“随意,你刚才说……回京成亲?”文舒心中砰砰直跳,刚出城门,便忍不住问出口。
白随意两手搂着她的腰,下巴在她肩窝一磕,张口在她耳垂上狠狠一咬:“我说了吗?”
文舒被他咬得一咧嘴,当即勒住马儿,转头扯下他双目上的锦带,肃容道:“你刚刚说要娶我,是不是认真的?”
这时天光已经大亮。金色的阳光普照大地,照在文舒脸上,令她脸上纵横交错的疤痕极是显眼。
白随意抬手覆她面上,轻轻摩挲着她面上浅粉色的疤痕,清楚看到她眸中闪烁着的期待与紧张。
唔,话说,昨天是谁点他穴道,又趁机轻薄他、欺侮他来着?他邪邪一笑,忽地掰着她的脸往旁边一甩:“好丑!鬼才要娶你!”
文舒被戳中心伤,脸色登时刷白:“你再说一遍?!”
“说就说喽,”白随意丝毫不以为意,两手凑到唇边,做喇叭状:“文舒是天下间最漂亮的女子,我喜欢她,我要娶她!”
两人身处一片旷野中,他这声音并没有引起回音。然而夏风连绵不绝,他这一嗓子吼出,却似有千万个人身处四面八方高喊一样。
文舒心中大动,望着他带笑的黑眸,颊上晕染开一团粉色,在他的凝视中缓缓垂下眼睑。
白随意叹了口气,揉搓着她似是涂了上好胭脂的脸颊,低低笑开:“你都没有嫌弃我瞎,我又怎会嫌弃你丑?何况咱这不是去神医山庄,要医好你的脸么?你怕什么?”
“如果医不好呢?”说到底,文舒仍然不相信,会有男人不在乎女人的丑颜而娶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