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端成说:“治病么,肯定是辛苦的!好在发现得还算及时,治好了跟健康人一样的!”
“就是,要是晚了可没地儿哭去!”他见李渡安静地站在陈端成身后,赶紧道谢:“你专门来看我妈,结果我妈还睡觉了,等我妈醒了我告诉她,端成的女朋友也来过,她肯定高兴得很!”郭文洋咂着嘴,一副后怕的神情。
陈端成在一旁接过话茬:“李渡这段时间是很忙,被市里借去做考察团的翻译了,今天是抽空来的!”
李渡暗暗拽了一下陈端成的手,对郭文洋简单地说:“应当的!”
她实在是不会说什么花俏的话,平日里带团也是一板一眼,但这句简单的话让郭文洋感受到了她的真诚,他认真地对李渡说:“谢谢!”
回到家里,陈端成做了点清粥小菜,配了酱牛肉夹饼,这种饼李渡爱吃,陈端成吃过几次以后也喜欢上了,隔三差五就要去买上一回。
陈端成叹气:“阿洋比我运气好,以前我妈生病的时候,医疗手段还没有现在多,家里也没什么钱,眼看着就那样去了,留也留不住。她去世以后,我曾经心里很张惶,觉得世界上最重要的人已经没有了!”
李渡用柔和的目光看着他,陈端成母亲早逝,她自己干脆就没有母亲,倒是都差不多。
陈端成觉得她的神情仿佛母亲在世时看他的样子,平和而深沉,带着无限的包容,能把他内心最深处的焦虑慢慢融化掉。
他按住李渡放在桌上的手,摩挲了几下,她和他的手上都沾染了牛肉的香气,世俗又温暖的味道,他说:“可是,现在我终于又有了你!”
李渡没看他,看着桌上的饼微笑,不合时宜地说了一句:“我觉得今天的牛肉很好吃呢!”
下午两人都没出去,李渡在家打扫卫生,洗衣服,陈端成睡了会午觉。
晚上还是陈端成做的饭,吃饭的时候,考察团的艾米丽打电话给李渡,她说前两次来海州的时间短,都没怎么到街上逛一逛,今天晚上没什么事,,想让李渡陪她私下里一块去品尝一下当地的小吃,又问李渡当地有哪些好吃的东西。
李渡细致地回答着艾米丽的问题,陈端成吃完饭坐在餐桌旁抽烟。
李渡正说着那种“低语呢哝的”的话,有点像情人之间的私语,非常流利,这是他第一次听到李渡说法语。
陈端成想:这就是她说的“懂一点儿”?
李渡讲完电话,抬头遇见陈端成温柔的目光,她问:“看什么呢?这么出神?”
陈端成说:“我觉得你就像是古代身怀绝技的侠客!”
李渡睁大眼看他,陈端成解释:“你说法语很好听!”
“法国人人会讲法语,人人都是身怀绝技的侠客。”这也算绝技?说话而已!李渡想,
陈端成认真的说:“不,你不一样!”至于哪里不一样,他没说。
李渡出门的时候,陈端成要送她,李渡不让,她一贯如此。
李渡先去酒店,接了艾米丽,两个人打车奔赴小吃街。
艾米丽兴致勃勃地流连在夜市的各个档口,问着各种问题,非要品尝一种看起来黏糊糊的,绿了吧唧的米糕,李渡顿感无力,闭着眼,不忍心看艾米丽吃绿米糕的样子。
街上人很多,看到金发碧眼的外国人有些好奇,有胆大的年轻人上前用英语搭讪,开头都是“哈喽”,哈完以后,基本进入手语交流阶段,有点鸡同鸭讲的意思,李渡没有上前帮忙,因为艾米丽明显很享受这种感觉,唔,这叫原生态。
艾米丽一连吃了好几种小吃,还买了几个她认为“质朴原始,很有当地特色,但在李渡看来就是做工粗糙的小工艺品。
艾米丽和李渡边走边看,发现前面围了一大堆人,艾米丽好奇地问李渡那是在做什么?
李渡伸头看了一下,一个男的正卖跌打酒呢!她想了想,说:“那是在卖一种中药。”
艾米丽听说是中药,非常兴奋,一定要挤进去看热闹,李渡只好也跟着站在旁边。
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面前摆满了蛇酒,五彩斑斓的蛇尸纠缠在一起,瞪着两只乌突突的小眼睛,男人正在用中气十足的声音,抑扬顿挫地介绍祖传药酒,广告词朗朗上口,还极为押韵。
艾米丽问道:“为什么中国人要把动物的尸体泡在酒里,真的可以治病吗?”
李渡看了一眼蛇酒,忍着恶心,尴尬地说:“能不能治病我不知道,但是有些人喜欢这样的味道,应该算作一种风味酒。”
艾米丽很赞同:“是的,我听说因纽特人把死去的海鸥用来酿酒,醉了以后会觉得有海鸥的翅膀在拍打脑袋!”
李渡瞠目结舌,那中国的蛇酒喝醉了,岂不是会感觉有蛇往身上爬?
走出人群,艾米丽还一直唠唠叨叨的向李渡惊叹中医的神奇,她的好多法国朋友都很相信中药,觉得那是一些神秘的,带有魔力的植物,身边甚至有人生病了都不去医院,而是直奔唐人街找中国医生用气功治疗。
李渡听了以后觉得匪夷所思:有病不上医院,搞什么气功啊!那不是用来表演胸口碎大石的吗?
李渡从来不相信中医,也没有喝过任何黝黑发亮的汤药,在她心里,觉得那就是一些树皮草根煮的水,怎么能喝下去呢这也难怪,李渡没有母亲,爷爷奶奶,外公外婆之类的中医主要拥趸人群,家里只有李广海,父女俩生了小病就多喝水,喝水喝不好就上医务室,从没生过大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