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这里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林表不懂贺时的问题,他的目的早已说的明明白白。
“我换个问法,你想活着,是为了你自己?还是为了你的爱人?”
“。。。”林表陷入了沉默。
贺时不再为难他,招呼其中一个酒友准备送走林表:“外面太黑太危险,老邹会把你送到食指湾,那里有船可以把你偷渡到赫尔特。你来时的路已经不通了,恶魔脚印想来就来,想走的话必须要做SEED检测,凭你异人的身份怕是会被直接抓进黑沼监狱。”
林表不做回复,显然还没有接受现实。
“回去吧,家里还有人在等着你。”贺时没有再看林表,丢下一句话径直坐回沙发上。
和来时不同,林表在原住民的引导下,无尽的黑夜畅通无阻,全然没有来时的无助和恐惧。或许是心中的失落让他对周围的一切视若无睹,一路的魂不守舍之后,黑云河滚动的潮水声将他拍醒。
“我们这是在哪?”
“食指湾。”靠着港口停泊船只微弱的灯光林表才看清,站在他旁边的老邹是个老头,头发花白,说话像是嘴里嚼着石头含糊不清,时不时擦拭嘴角底下的口水,典型的偏瘫症状。
林表被带着走到一艘“船”前,说它是船,不如说是艘随时可能沉底的破烂,船头的木板几近脱落,走进浸水的船内,林表的半条腿浸在水中,望着波涛汹涌的黑云河水,林表突然感觉或许死在这里更为解脱也说不定。
“500。”划船的是两个老汉,他们裹着缝满补丁的棉大衣,林表这才感觉到河边的冷风甚是袭人,原本在酒馆温暖的身体再次冻的僵硬。
出乎意料的是,破烂不堪的小船行走在吞人的江水之中异常坚挺,空荡荡的船内只有他和划船师傅三人,望着渐行渐远的恶魔脚印,林表不免为这趟旅途感到伤感。
“这年头不常见了,竟然有老板要回赫尔特。”
“诶?这是什么意思?”
一股大浪打到船的一侧,险些把船掀翻,划船老汉不紧不慢的操着船桨,像是行走在自家花园般闲庭若步。“以前也有不少异人因为受不了恶魔脚印糟糕的生活条件,选择偷渡去赫尔特享受生活,不过他们大多很快就认清现实回来了。”
“可不是嘛!”另一头的老汉接上话茬。“几年前我也曾好奇上了岸,想着能在首都混混日子,也比在恶魔脚印吹冷风强。不去不知道,原来那里对异人的歧视这么严重,谁愿意让一个随时有可能变成吃人怪物的定时炸弹待在自己身边呢。”
“所以你就回来了吗?”林表问道。
“不回来怎么办!外面太窒息了,早就没有异人生活的空间,一会靠岸你就知道了。”
清晨已至,初升的阳光丝毫照不进黑云河的迷雾之中,唯有那座不夜城散发的希望之光能够撕开黑雾的口子,为漂流在河上的行人指引方向。
“拇指湾到了。”
即使住在赫尔特多年,林表很少来到城市边缘,他只知道赫尔特有座废弃的港口,曾经作为往返于恶魔脚印的重要运输途径,随着恶魔脚印的堕落和黑铁桥的建立,很快便因为资金问题被政府关闭停运,没想到现在成了偷渡客停泊的专用港口。
远处就能在迷雾中看到岸上浮现出几道人影,靠岸后看清等候船只的人竟有数十人之多。
“这些人,都是要去恶魔脚印的吗?”
“是啊。”船夫固定好缆绳,示意林表下车后,开始引导偷渡的异人上船,他们的神情落魄,像是看透了人间冷暖世间险恶后的无奈,每个人的行李寥寥无几,其中一个异人的衣服上写着“活着离开,死着回去”。
“这就是恶魔脚印,城市不会挽留你,明知道它是恶魔,却还是不由自主的被它魅惑,再次回到那里。”
林表并未回家,而是在河岸边一直走到早晨,城市的喧嚣不绝于耳,赫尔特再次迎来崭新的一天,同时也昭示着林表的生命倒计时。
回去吧,家里还有人在等着你。
你想活着,是为了你自己?还是为了你的爱人?林表望着黑云河那边的恶魔脚印,脑海中不停回忆着贺时说过的话。
手机里是数通错过的爱人电话,以及没来得及回复的关切讯息。“说得对,回去吧。”林表仿佛释怀了,径直转身朝着家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