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晚上的行动分为两组--第一组,监控蜂鸟和比目鱼的交接,由王斌负责;第二组,监控黑鱼和小黄鱼的交接,由楚静负责。他们现在已经在现场,你们将作为有生力量投入战斗,保证最后阶段的战果!"魏处长缓缓地说,"行动代号'打鱼',行动决心是斩断敌特围绕坦克研究所铺开的间谍网,同时顺藤摸瓜挖出他们的地下交通线。由于我们送出去的诱饵都是真实的猛虎主战坦克绝密资料,所以半点也马虎不得。明白了吗?!"
"明白!"年轻的情报干部们低声吼道。
"根据部局两级领导指示,打鱼行动正式开始!"魏处长挥挥手,"出发!"
天色黄昏,十几辆各种牌照各种品牌的轿车和吉普车从北京郊区的一个没有任何门牌标志的机关大院鱼贯开出拐上不同的方向。年轻的情报干部们默默无言,在无人知晓的这个普通的黄昏去投入这场黑暗当中的沉默战斗。
他们都很年轻,都曾经是普通的大学毕业生,只是已经投身这个沉默的职业。国家、民族、信仰、忠诚、责任……这些词对于他们的同龄人来说,可能已经非常遥远,而对于他们来说却就在生活的每个瞬间,甚至渗透进个人生活的方方面面。他们也有家庭,也有父母、爱人或者孩子,然而他们对那些悄悄消失的日日夜夜却无从解释,也永远不会解释。
沉默,就是他们唯一的解释。
黑暗当中,坐在远处车里的年轻干部们等待着命令。在楚静的监视屏幕上,老赵头已经离开小镇,在野外换了得体的干净便装搭车进城。在她暗语命令当中,监控车辆如同黑暗当中的利剑慢慢地展开了跟踪包围圈。
镇外的山上,穿着崭新常服的陈光中尉一步一步走向了接头地点。无数黑暗当中的眼睛将这里变成了透明的,不同角度的监控镜头将画面传送给了监控指挥车上的王斌。
他睁着布满血丝的眼睛注视着陈光走向孙珍珠。
什么地方不对劲?他总是在隐隐约约感觉到,但是又说不出来。他看着面色沉着的陈光,那脸上的坚定如同走向战场。--是的,这是自己教他的啊?这就是战场,看不见硝烟的战场。没什么问题啊?--但是,哪里不对劲呢?
崭新的三接头军官皮鞋踩过哗啦啦的乱草。
陈光走向等待在那里的孙珍珠,她也没有什么表情。军帽下陈光的眼睛很平静,也很冷峻,就是在注视敌人。孙珍珠惨淡地笑笑:"中尉,你穿军装真的很帅。"
"你要的东西。"陈光伸出左手。孙珍珠无语接过,片刻:"你不想再和我……"
"滚。"陈光的语气很平静。孙珍珠颤抖一下,默默无语转身走了。她越走越快,赶紧要离开这个危险的地方。陈光看着她的背影消失了,彻底看不见了。一滴眼泪滑过他的脸颊,他低沉地说:"王斌,你交给我的任务我完成了。"
监控指挥车上,王斌恍然大悟,他冲着耳麦高喊:"阻止他!"
陈光拔出腰间81自动步枪的枪刺对准自己的咽喉:"我爱军队,我不是故意的。"
王斌已经扯掉耳麦跳出指挥车,肖天明和雷鹏紧紧跟在他的身后跑向那片山坡。王斌的脚步跌跌撞撞,头上青筋爆起,想喊却又无声--绝对不能喊!这是职业本能告诉他的,绝对不能惊动正在撤离的蜂鸟!
暗处还有几个干部在悄悄却是迅速地跑上山坡。
"我要穿着军装死。"陈光闭上眼睛,手下突然用力。
已经跑上山头的王斌睁大眼睛张大嘴,就那么眼睁睁看着儿时的伙伴噗地将81自动步枪的枪刺利索地扎入咽喉。血在黑暗当中一下子喷出来,流在崭新的军装上。陈光睁大眼睛,猝然倒在地下。
王斌一下子如同踩在棉花上,栽倒在地上。他没命地向陈光跌跌撞撞连跑带爬过去,抱起了血泊当中的陈光。他失声痛哭着,用手堵着陈光的喉咙。血涌出来流在他和陈光的身上,他扬起头张开嘴却没有一丝声音只有奔涌而出的眼泪。
王斌全身哆嗦着,无声地哭着呐喊着,对头顶那无边无尽的黑暗。
陈光的血热乎乎地流在他的手上,流在他的身上,他眼睁睁看着他一点一点失去了热度。
跑上山坡的干部们都慢慢站住了,默默的注视着这个悲惨的场面。
肖天明对着耳麦颤抖着声音命令:"一组注意,我是副组长猎豹。我现在接管一组行动,黑豹因故退出行动。"随着耳麦当中干净利索的一连串回答,他流着眼睛转身大步走向指挥车。路过雷鹏的时候他低声命令:"去送他们去医院吧,这里我接手负责。"雷鹏擦去眼泪,对着耳麦低声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