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望说:“我签证都下来了,我难道要把她和孩子也带去俄罗斯?”
秦思源也笑,抱起陈望将人重新放到床上,毛毯掉落在地板上。陈望下个月就要去圣彼得堡的剧院报道了,他还想抓紧时间再荒唐一次,陈望用手掌抵住他的胸膛,问:“你把我当张爱玲,还是范秀美?”
张爱玲是文学大家,范秀美是农村寡妇,两人没什么交集,唯一的共同点是都做过胡兰成的情人。秦思源听出来了,陈望这是在骂他出轨成性,但他偏偏能接住嘲讽,话锋一转变成某种赞美。
“都不是……”秦思源双手搂住陈望精瘦的腰,怀里的人从小练舞,身上没有一丝多余的肉,在灯光下润白有光泽感。
“你是小周。”秦思源脱口而出胡兰成对这个护士情人的夸赞,说陈望瘦不见骨,丰不见肉。(省略)他还说陈望像江边新湿的沙滩,踏一脚就能踏出水来。
陈望咬牙闭眼,不去看镜子里的自己脸颊粉艳。他的身体沉浸在欲动中,他的心绪却慢慢清明,记忆闪回掠过戚缈缈对秦思源仰慕的眼神,还觉得这个漂亮又善良的小傻瓜真可怜,仿若还在舞蹈学院上学的自己。
但他现在也算不上幸运。他明明看透了秦思源的话术和品性,依旧对这个人甘之如饴,就算之后辞职去了俄罗斯发展,也时常会飞回杭城跟秦思源幽会几天。两人直到六年后才真正在太阳底下相见,戚缈缈邀请陈望来家中做客,忙不迭地给丈夫介绍,马林斯基剧院的芭蕾舞团这几天来她工作的杭城剧院演出,舞团里的首席陈望曾经和他任职同一个学校。
“秦太太高看我了。我只不过是个普通主舞,哪里算得上首席。”陈望谦卑道。
“很快就是了。”戚缈缈笑道。陈望再看向秦思源,说,“这位就是秦副院长吧,久仰大名。”
秦思源完全没料到戚缈缈会用这种方式认识陈望,也假装两人是头一回见面,客套地寒暄。戚缈缈留他们俩在客厅交谈,自己去厨房看看进展,秦思源瞬间变了脸,沉声问陈望:“怎么不提前跟我说一声。”
“没时间啊,你老婆盛情难却,她还是和以前一样,最喜欢跟所谓搞文学艺术的人交朋友。”陈望整个后背陷入沙发,吊儿郎当的,完全没有方才的正经,说,“我以后也不走了。”
秦思源听不出他说的是不是真话,陈望又说,他跟杭城剧院的院长已经交涉过了,他们舞团的首席刚跳槽去了上海,陈望有过海外演出的经历,刚好可以顶替上。
秦思源十指交叉放在腿上,眼镜后面的一双眼并没有和陈望的视线对上,像是在思忖不可琢磨的未来会发生什么,陈望的脚从拖鞋里抬起,明目张胆蹭过秦思源的小腿。
“你就不想我吗?”他眯起眼,声音虚无缥缈,像是穿越了时间。秦思源的眼神给了他答案,他笑了一下,脚趾颇为大胆地夹住秦思源的裤脚——
“爸,妈,我回来了!”
秦思源顿时正襟危坐,瞪了陈望一眼,警告他别在孩子面前不正经。五岁的秦戈很快就蹦跶到秦思源身边,秦思源捏着他的下巴,上下左右仔细看了一圈没见着伤疤,才严肃道:“听老师说,你又和同学打架了?”
“谁让他们欺负妹妹,揪妹妹辫子。”秦戈理直气壮,他是幼儿园里的小霸王,正义感爆棚,所有女生都是他的妹妹,谁被男生欺负了,他都不会坐视不理。
“那也不能打架。”秦思源按部就班的教育,陈望却听笑了。秦戈不怕生,扭头看向家里的客人,他的母亲从厨房出来说:“这位叔叔以后是妈妈的同事。”
陈望又笑了一下,他是个爱笑的人,对谁都不吝啬,不由感慨了一句:“五岁的孩子原来能长这么高。”
秦戈嘴快,问:“你怎么知道我五岁,我妈妈告诉你的?”
秦思源面不改色地说:“是爸爸刚才告诉他的。”
“哦。”孩子的疑惑来的快,去的也快,歪着脑袋注视着这位客人,只觉得这个叔叔挺好看。戚缈缈问:“陈老师结婚了吗?”
陈望的笑有些微妙:“我儿子比秦戈大一岁。”
秦戈眼珠子黑不溜秋的,直着嗓子说:“就算大一岁,他也要叫我秦哥。”
全部人都笑了,戚缈缈最为开怀,觉得自己的孩子童言无忌,甚是可爱。陈望微笑着,弯下腰和秦戈平视,学着孩子的语气逗乐道:“那你得叫我儿子爷,他名字的最后一个字是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