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承认,他只是一个……爱着她的男人。
似乎丝毫不惧怕段非臻一触即发的怒火一般,月楚狂推了推他占有欲的怀抱,发现坚硬如石,完全推不动,也罢了,直接枕在他的肩膀上,风轻云淡道:“你逼迫他们也没有用,治不好的。”
她的身子,她比谁都要清楚,就是因为这样,所以还要再快一些。
“胡说?皇宫的太医院里,你要什么有什么,集天下的名医,拥有世间仅有的名贵药材,怎么会连你一个小小的眼疾都医治不好??那本太子还要太医院的一群废物做什么?还不如全杀了??”心头一股莫名的大火烧得段非臻五脏六腑都在发痛,自傲的理智顷刻间全盘崩溃,恨不得现在就立刻派人去血洗太医院?
废物,废物,一群没用的废物???
段非臻会生气,这是在月楚狂的预料之中,但她没想到段非臻竟然会这么生气,平時这么一个冷酷寡言的男人,竟然也有口出狂言的暴怒一天,确实让她大开眼界,也有些心惊?心惊他对她的紧张在乎,也心惊他对她的情,好像比她想象中……要深得很多很多?
那么她这样做,是不是就残忍重创了一个爱她很深的男人呢?
但好像已经没有后路可退了,她也不喜欢悠游寡断?
“段非臻,你看着我?”玉葱指尖抚上段非臻英俊不凡的面庞,脸上凝聚满让人心惊肉跳的狠戾,月楚狂雪白的额头与他的额头亲近相触,清越的嗓音慢悠悠地安抚着他蓦然失控的情绪,“段非臻,没事的。我不会有事的,现在我还能看得见你,这眼睛没有这么快会瞎,而且就算瞎了……”
她也不在乎?
然后最后几个字月楚狂还没说出来,就被段非臻咬牙切齿打断了,“你不会瞎,我不准???”
一字一字稳如磐石,坚定而不可动摇,横蛮到不可一世的话,唯我独尊的强硬确实是段非臻的风格,让月楚狂有些想笑,但在看到段非臻那如泰山般坚定的眼神后,她忽然就笑不出来了,点头附和了他,“是,我不会瞎。”
她想段非臻现在需要的是一个善意的谎言。
她从没想过,段非臻也有需要别人安抚的時候,更没想过那安抚他的人竟然是她?
命运,有時候真的荒唐得让她想笑?
明知道是假的,明知道月楚狂的话只是一个谎言,但段非臻暂時不想听到任何真话,他现在需要谎言,孟晓月给他的谎言。
他不想要接受孟晓月会瞎的事实,他记得五年前的孟晓月,很特别很骄傲,不同一般寻常的女子,一身倔强的傲骨,在生死面前绝不会向任何人求饶,明明被感情折磨得撕心裂肺,但她宁愿死也不要放下自己自尊,与别的女人同侍一夫?
这么一个骄傲的女子,怎么可能会成为一个残缺的瞎子,上天怎么能残忍夺走她的骄傲???
段非臻与月楚狂就这样维持着不动的姿势,额头紧靠着额头,仿佛只有这样两颗距离遥远的心才会贴近彼此,眼中也只会有彼此的存在,再也容不下第三人。
“你看不见,我就做你的眼睛。你走不动,我就做你的避风巷。你要骄傲,我给你骄傲,做我的女人,唯一的女人,唯一的皇后。”
*
第四十章 君临天下(二)
你看不见,我就做你的眼睛。你走不动,我就做你的避风巷。你要骄傲,我给你骄傲,做我的女人,唯一的女人,唯一的皇后——
唯一,偌大后宫三千宠的唯一。
唯一,段非臻一生中最后一个唯一。
唯一,青鸾朝、全天下女子梦寐以求的唯一。
没有任何甜言蜜语,没有任何华丽的言词,没有温柔似水的柔情,单单是‘唯一’两字甚至还包含着不容拒绝的威严,霸道得让人哭笑不得?
但这就是段非臻的本质,不是吗?不会甜言蜜语,不会天花乱坠,甚至连宠溺的温柔也不会,‘唯一’两个字,可能是他这一生里头唯一许下的一个最疯狂的承诺,比当初倾慕着虞皇妃的時候,更为过之?
只为了孟晓月,只为了一个孟晓月,段非臻却只为她一个小女子,而彻头彻尾地疯狂了一次?
雄姓的气息还残留在雪嫩的肌肤上,身体的周围充满了段非臻清冽如兰的味道,月楚狂感觉自己冰封了五年的内心,好像悄悄在融化,心底的一角确实被震撼到,被感动了?眼眶有点涩涩发痛,她想自己的双眼一定通红如血,但泪却流不出来,她不哭好久了,她已经忘了痛哭流泪的感觉了?
好像有很多话要对段非臻说清楚,但最后月楚狂却只能说出三个字:“谢谢你。”声音,都哑了。
段非臻,你的爱,我感觉到了。但是我的爱,早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