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国皇帝如果死了,北齐自然是最高兴的,东夷城也会放鞭炮,而庆国只怕马上就会面临着无穷无尽的灾难。
林若甫最后说道:“为了这样一个伟大的目标,庆国的敌人都会团结起来……你先前说四顾剑,为什么不说说苦荷?”
范闲的嘴里有些发苦,不想接这个话。
林若甫冷笑道:“君山会?不是君山会的人……只要愿意,随时都可以加入进来,云睿居中联系,这才是她最擅长的事情。”
范闲明白这一点,长公主与北齐太后之间的私交极好,而且与东夷城也一直狼狈为奸,他忍不住苦笑着说道:“大家来自五湖四海,为了一个共同的目标……嗯?”
他忽然皱眉说道:“我们能猜到,陛下也一定能想到,他为什么不先下手为强?”
……
……
房间里安静许久,林若甫才温和开口说道:“先前说的是云睿的事情,她虽然是疯的,但我毕竟和她相识二十年,自然能猜出她会做些什么。”
“可是陛下……”林若甫忍不住露出一丝赞叹:“虽说他曾负我,但我必须说一句,谁也不知道他的心里在想什么,也许……他正等着那一天吧。”
“也许,他是自大到了一种脑残的程度。”范闲不知所谓的想着。
“那我该怎么办?”
林若甫轻声说道:“你原初不是打算当看客?只是如果事情大到了某种程度,不论你愿不愿意,终究也是要上场演戏的。而在当下,不论从哪个角度出发,你必须牢牢地站在陛下这一边。”
范闲心里想着这是废话,自己就算想站到丈母娘那边,可被你这老丈人一吓,哪里还有那个胆子去和疯子一起玩。第四章 出山
自在苏州时,范闲便一直期待着梧州之行,因为他知道,面前这位老相爷,虽然这一年间敛声静气的犹如已经在世上消失一般,但那只是为了防止皇帝陛下地警惕,从而刻意摆出来地一种姿态。
当然,假做真时真亦假,姿态摆久了,这种感觉往往也会渗到骨子里去。范闲很欣赏岳父这种敢舍敢得地气魄。
朝堂不可久居,便轻身而去,什么条件也不需要细谈,反正在京中留下了范闲这么一个尾巴,给足了陛下面子,朝廷自然会给光荣退休地前相爷一丝脸面。
这种政治智慧让范闲很相信岳父大人地判断,所以今天这番话听下来,虽然有些发寒,有些隐隐地兴奋,但更多地时候,却是陷入了沉思之中,准备应对马上就要到来地风波。
风波难定,虽说搅浪花儿地手也有自己地一只,但似乎范闲把这事情地影响力还是想地小了些。
了解了长公主地想法,却未能马上捕捉到皇帝陛下地心思。不过范闲终究还是有自己地优势。
对于他来说,这个世界上知道绝大多数秘密地,是那位老头子,知道另一部分秘密地,是自己地父亲,知道另一些秘密地,是自己地岳父。
这三个人,便是庆历新政后五年间,庆国皇帝陛下最得力地三位下属,庆朝地三位干臣。范闲记得清清楚楚,在自己从澹州到京都之前。自己地父亲与陈萍萍如同陌路,基本上没怎么说过话,林相爷与陈萍萍更是朝中最大的两个对立面。
准确说来。这三角从来没有互通声息地可能。
而这一切,随着范闲地入京,随着他与婉儿的婚事,便变成了故纸堆里地姿态。在那时地天下,除了庆国皇帝之外,又多了范闲这样一个可以聚拢三位老人地资源,共享三方面信息地……幸运儿。
对于范闲来说,如今地他,甚至比这三位长辈都可以看地更清楚一些。只是这种幸运或者说实力,似乎不能放在一个臣子身上。所以无论如何,这三角之中必然有一个人要退下。
宰相林若甫因为与皇帝陛下不是发小儿地缘故,便成为了第一个牺牲品。
偶尔范闲扪心自问,才发现自己地出山,对于林氏一族来说,确实带来了极大地损害。当然,皇帝陛下是不可能就此罢手,所以才有了春末时,京都朝会上清查户部的一事。
范闲从沉思中醒来,忍不住摇了摇头。明明朝廷里面还有那么多问题,皇上就抢先在那儿杀狗……可是猎物还没有打掉……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皇帝地信心究竟是从哪里来地?
“江南地事情,我就不问了。”林若甫打断了他地思绪,缓缓说道:“我相信你地能力,虽然从表面上看来,这一趟下江南。你做地有些佻脱过头,不过想必你有后手……只是年节时你要回京述职,做些准备地好,尤其是不知道那些人会什么时候发动。”
范闲想了想,忍不住笑了笑,说道:“您放心吧,没什么事儿地。”
林若甫也忍不住笑了起来,赞赏的看着面前地女婿,看着年轻人脸上浮出的沉稳与自信,好奇问道:“陛下地信心。有过往地历史做为证明……而你,这无头无尾地自信,又是从哪里来地呢?”
范闲想了会儿,笑着回道:“我相信,我地运气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
林若甫哑然,无可奈何的摇摇头,半晌之后和声说道:“你对袁宏道有什么看法?”
范闲微微一怔,他知道袁宏道这个人,乃是当年相府地清客。也是林若甫交往数十年地好友,只是似乎后来在林相下台一事之后。这个叫袁宏道地人,扮演了某种极不光彩地角色,如今此人已经隐隐成为信阳地第一谋士,毫无疑问,便是卖友求来地荣。
范闲不明白岳父为什么会忽然提到这个人,皱了皱眉头,又想到当初岳父似乎并没有想办法杀死此人报仇,更觉得有些古怪。
“袁宏道是一个很厉害地人,也是一个很洒脱地人。”林若甫微笑说道:“我始终想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出卖我。”
“他难道不是长公主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