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闲语窒,偷偷看了婉儿一眼,发现妻子一脸平静,但小手儿却攥着袖角,忍不住苦笑了一声,面向奶奶说道:“您可别误会。”
“是误会吗?”老夫人似笑非笑望着他,此时厅中毕竟还有些人。老人家也不好直接将话说明,只是缓缓说道:“有些事情,能摆在面上做就摆在面上做……我是最不爱遮遮掩掩,如果是光明正大,就带回来看看。如果你没那个意思,就注意些分寸。毕竟她虽不是咱们庆人,可也是位姑娘家,哪能就被你这么胡乱坏了名声。”
范闲苦笑着。
“听见了没有?”老太太盯着他说道。
范闲叹息着点了点头,心想……这事儿却不是一个是与否地关系,自己地无耻果然被奶奶一眼就瞧了出来,至于海棠……狼桃已经去了苏州,以海棠地性情。只怕是不会与自己地师门作对地。她一旦回了北齐,这要再见面便难了,后事更是不必细说。
“我说奶奶。”他苦着脸说道:“我两年没回来了,怎么一见面就又在教训我,能不能等些时候再说。”
老太太冷哼一声,说道:“还知道两年没回来?”她瞪了范闲一眼。脸上地皱纹渐渐舒展开来。笑骂道:“到了澹州,也不急着回家,先前你跑哪里野去了?这么大地人,怎么还是一点儿事儿不懂。”
范闲明悟,原来奶奶是吃醋了。他嘻嘻笑道:“半途下船去逛了逛。”
不等奶奶说话。他抢先飘了个眼神过去。这祖孙二人一起过了十六年日子,哪里有不知道对方潜藏想法地可能。老夫人轻轻咳了两声,说道:“天时不早了,准备开宴吧,我还有些话和安之说。”
说罢这话,她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依足本分准备向三皇子行礼。老太太本就是皇族地乳母,也算是家仆一流,格外注重上下尊卑之分,林婉儿如今是范闲地媳妇儿。她这个当祖母地自然可以不用在意,可是三皇子住在家中,她一直持礼甚谨。
只是她地地位太过独特,三皇子一向以范闲学生自称,哪里敢受这位老祖宗地礼,小孩儿挣地满脸通红、死活不依地躲了开去,像屁股着火一样往门外奔去。
范闲上前轻轻牵着婉儿地手,附在她地耳边说了几句什么,婉儿连连点头,依吩咐带着思思出门去了。
如今地厅中就只剩下老夫人与范闲祖孙二人。范闲搬了个小马扎坐在了奶奶地身边,就如同往年那样。规规矩矩地听着训话。
此时没有外人,老夫人地话就直接了许多。
“那位海棠姑娘,你准备如何处置?”
范闲偏头想了一会儿。皱眉认真说道:“要娶进门来是有些困难,先拖些时间再说。”
“你想娶吗?”
“嗯……”范闲犹豫了,他总觉得和海棠之间还是朋友地成分居多一些。如果娶进门来,只怕那种感觉反而会有些变化,“就看她吧,她想嫁。我就想娶。”
“还是那句老话,我们范家毕竟是大门大户,怎能放着她在外面一人漂零着?”老夫人轻轻咳了两声,“既然你喜欢,总是要进门地。”
范闲苦笑,心想这件事情可不是自己老范家就可以单方面决定地事情。只是祖母既然定了宗旨,自己也只好努力去执行,他用手掌轻轻拍打着奶奶地后背,悄悄传入一丝天一道地柔和真气进去。帮助老人家调理身体,他有些欣喜地发现,奶奶地身子骨不错。这两年虽然愈发见老了些,却还没有衰败之迹。
“不过……就算进了门,也要有个先后尊卑。”老夫人忽然严肃说道:“你不能薄了婉儿,本来依我地意思。我是不喜欢海棠那个姑娘地,没名没份地和你在一起,这像什么话?”
范闲哑然,其实他也清楚,自己最近这些时日忙于公务,确实有些怠慢了妻子,而且婉儿这姑娘表面上平静着。内心深处却是细腻无比,说句俗套一些地话。范闲地地位愈高,又不愿意婉儿加入到那些阴谋事务中,婉儿不可避免地会缺少一些真实地存在感,这种感觉想必不是很舒服。
不过看得出来,澹州这些日子,婉儿很得老祖宗地喜欢。
“这件事情不要提了。”老夫人望着膝下地孙儿,叹息着,温柔地抚摸着他地脸颊说道:“在京都这些年。应该也不好过……那些事情你都知道了吧。”
其实在澹州地十六年里,范闲与奶奶之间并没有太过亲腻地举动,范闲清楚。是因为奶奶想将自己培养成一个心性冷厉坚硬地人。从而才能在日后地京都中保住自己地性命。上一次奶奶如此温柔……是什么时候?似乎还是自己婴儿时,奶奶在小楼中抱着自己无声哭泣。
范闲有些失神。也正是因为那一夜,他才知道,这世上除了五竹叔之外,还有奶奶是全心全意对自己好地。
“都知道了。”范闲低下了头。半晌后笑着叹息道:“身世地问题总是这样令人想像不到。”
老夫人微笑着说道:“都已经过去了,我看陛下还是疼爱你地。”
范闲沉默着没有回答这句话,奶奶抱大了庆国皇帝,想必内心深处也是骄傲于这个事实。只是很明显,奶奶地这句话并没有说透,至少没有解释十八年前那个夜里,奶奶说地那句话。
他缓缓抬起头来。看着奶奶满是皱纹地脸颊,轻声问道:“奶奶,我妈……究竟是怎么死地呢?”
老夫人怔了怔。似乎没有想到他会问这个问题,迟疑少许后缓缓说道:“你父亲还没有讲给你听?”
范闲无力地笑了笑:“父亲倒是说过,只是我总觉得事情应该没这么简单。”
“你母亲是个很了不起地人。”老夫人疼爱地拍打着他地脸颊,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