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0 章
姚遥点头应是,迭声道谢告退了。临出院门瞧见仍在花丛中的秀梅,嘴角噙着丝讥讽笑意目送着她。
姚遥立时觉得心里别扭万分,揣测秀梅嘲讽的是自己刚才跟翠竹的那番动作,还是自己所表现出来的虚伪,是的,虚伪。
姚遥觉得自己与前世离得越发地远了,那率性,热情,真诚的自己早已不复存在,甚至连影子都寻不到丝毫。现下的自己活得真是卑微啊,且时常有一种萦困于心的倦累缠着自已,甚至有个声音经常说,太辛苦了,放弃吧。难道这一切真是生活所迫吗?姚遥不敢细想,怕得出的答案让自己更加没有信心,真的放弃。
姚遥摇摇头,把那丝颓废晃掉,摸着袖内的一两银子给自己打气,只要坚持,总会有希望,眼下不就有一个机会吗?若秀梅所说当真,那真要细细思量一番。
姚遥使劲深吸了几口气,缓缓吐出,复让自己充满斗志,计划去外厨寻小桃,打算将自己这一半天在二公子院里的事告知她,顺便还要说说赏钱的事。随后,自然还得跟葛妈妈去复命。
“自己可没时间自怨自艾,姚遥,那不是你的风格。”她如此告诫自己,便挺挺胸,雄纠纠气昂昂的奔外厨去了。
已是未正三刻,外厨下忙乱劲儿过去,正预备人来打饭,小桃站在灶头旁帮忙递手,抬头见姚遥过来了,便欣然将手里东西一放,人便向姚遥身旁挤去。
两人碰头,一起携手奔厨房后院井旁躲静去了。
到了井旁,姚遥见有几个小木凳散落四处,便一手拿一个,跟着小桃坐下,开始讲述在二公子院里这一半天的故事。涉及到与秀梅的对话,姚遥讲的尤其细致。
小桃开始听得兴奋,后来便表情认真,直至有些凝重,待全部听完姚遥所述,脸上竟现出一种失落。她好半晌儿无言,过了许久才道:“也不失为一个好法子,只是,也得好好考量考量,细细致致地想想。”说罢,又停了一忽儿才道:“我知道你早就想出了这府,得个自由身,事事能做自己的主儿。若秀梅那番话真心,你就可如心了。”随后又是一顿,声音极低地道:“本以为你会随我进京,能跟我见见爹娘呢,可如今……”小桃的声音里带点伤感,更有着不舍。让姚遥听得一阵感动,她不由伸臂抱了一下小桃,轻声说道:“姐姐,一辈子很长,若上天真的如了妹妹的愿,我们分离了,也总会有机会再相见的,真的。”姚遥说的极其真诚。
小桃是自她来了这世上第一个待她如此好的人,一直照应着,不求回报,没有任何功利性,如今,又是这般感情外露,想见对她的真心。小桃伸手回抱她,两人一时都很无言,默默地相拥。
周遭缓缓升起一丝淡廖缠绕在这两个十来岁的孩子身上,院中那三人合抱粗的榆树正是成熟季节,榆钱正随风纷洒,一串串地飘落在两个女孩的头上,身上。院内,已是一片淡青满地……
姚遥过了几日,便跟秀梅细细地又谈了一番,表示自己对秀梅提议的赞同意愿。秀梅也将在她家任职的诸多优厚条件说了,什么可管吃住啦,月薪十两啦,今后若有建设性发展性的建议会提薪啦等等等等,当然,还有户籍此等大问题了,不过,这得看以后的操作,能运作到哪一步,全看天意,当然,秀梅表示,她家定当竭力。
姚遥很满意,话说,即便是自己赎身,也得找份活计生存。如此,倒是像进了企业打工,省了不少心,还能做得了自己的主儿。其实,姚遥最担心地便是今后嫁人这个问题,这为人奴仆,便为刀殂上鱼肉,是人家想怎么切,可不就怎么切?想怎么支配你,可不就怎么支配你,像是做人小妾,配个二货,送人填房此之类的,不都是身为仆役无法拒绝的?若将自己的身家与婚姻寄托到上位人的慈悲上,那岂不是太过凄惨了些?这是姚遥绝不能不去抗争的主要原因。
日子越过越有希望,姚遥眼里的笑意也越显晶莹,衬得那双黑瞳溢满灵性,看得小桃直撇嘴,抓着时机就冲她嘟囔:“过了啊,表现过头了啊。”姚遥只好费力收敛收敛,可心情实在太过愉快,一个把握不好,那嘴角又不自主的翘起来,把个小桃气得直翻白眼,却也无可奈何。
秀梅在屋内的态度和蔼了许多,不再冷冷的跟块冰似的,还时常拉着姚遥问些裁枝及各种花种方面的专业问题,姚遥答得上来便答,答不上来也不胡诌,只老实说不知。那秀梅却似受益匪浅,看向姚遥的眼神倒一次比一次狂热,瞅着越发使人心惊。
二公子那因有秀梅坐阵,姚遥倒去的次数很少,前后不过三次,一次是缸里长了些金鱼藻和菹草,秀梅将其捞出过段时间又长,便将她寻了去,她老实地说,没旁的法子,只能长多少捞多少,不过,若是放肥料时将其用布包裹沉入水底,有可能会缓解藻类及浮萍的生长。秀梅听了,注意了许多,倒真是好了许多,因此,姚遥又得了五银银子的赏。第二次,是长了蚜虫,秀梅不敢妄动,又将她寻了去,她指导着喷了些烟叶水,倒也解决了。如此三次,秀梅便就全盘接手侍弄那睡莲了。姚遥倒乐得清闲,虽说去一次便能讨些赏钱,可也不敢真的表现过头了,万一不小心真的凑到了二公子身旁。这园子里的粗使丫头好赎身,这主子院内的便真不好说了,这没脱身之前,她还是小心点好。
日子一天天过得飞快,眼瞅着快要立秋,姚遥又要推船捞败叶了,秀梅却在一日午后到园子里寻她,希望她次日能告个假,好跟她出去一趟,姚遥待要问清楚做什么?那秀梅却一翻白眼,回道:“总是有事,才寻你出去,不会卖了你便是,总问那么多做甚。”说罢,人一扭一扭地便就离开了。
姚遥瞧着秀梅的背影,叹气摇头,心内暗想,“大姐,是你要请我出去的吧?怎么请人的倒比那被请的还要大牌,这不能询问不说,还不待人家推辞两下,这能不能告出假来,还没把握呢,就这般走了。真是……”
不过,葛妈妈自打上回睡莲的事出了之后,倒是对姚遥愈发宽和了,告个假,犯个小错的,都是抬抬手便过,给了姚遥不少方便。话说,睡莲之事以前,姚遥一直把葛妈妈当个好人来着,以为因着小桃的缘故,对自己很少严厉,也颇多照顾。只是睡莲之事之后,姚遥才知,葛妈妈只因不涉及其利,表现的略大度些,实际上,人也挺贪财的。细细一想,她也慢慢释怀了,这葛妈妈当这园子管事,也未尝不是因为这园子出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的,均是人之常情罢了。
姚遥跟葛妈妈告了第二日的假,依着惯例,只要辰时前将亭子打理干净便可。因第二日要随秀梅出门,姚遥又习惯性地搜罗自己的资产,出门不带钱,姚遥不自在,所以,只要出门,她必将检示一番自己的财产。好在这一年,收获真的颇丰,二公子那里前后一共得了三两银子,加上卖绣样的十两,加上月薪,杂七杂八算下来,快十五两了。姚遥小心地将十二两银子塞进柜子里给中衣缝的小口袋里,拿了三两银子放在忱下,预备明日上街时戴上。自打那回从青蔓处知晓自己手绘绣样被榨取了多少价值之后,只要她想画一副,那手就在抖,抖得她只好撂开手,末了,只能安慰自己,啥时候做好心理建设啥时候再来画吧。
第二日,正是秋高气爽,落英缤纷的好天气。秀梅拉着姚遥行到角门,那婆子见了她笑得都见牙不见眼了。秀梅先出示了自己的牌子,又扔给她一个小荷包,便拉着姚遥出了薛府。
一出门,便还是那条肃静街道,只是此时,正值秋风吹过,已有黄叶簌簌而下,街两侧已是铺了浅浅一层,因时辰还早,尚无人来收,无人来清,便无由地添了几许萧索……
秀梅性格爽利,拉着姚遥也不理什么规矩,步子迈得极大,不过小半刻便出了街区,上了一辆停在路头的青绸小马车。
那车接了人,一路不停,轻快行去,不过一刻钟的功夫便停了下来,秀梅拉着姚遥下了车,径直进了马车停下的那家店门,姚遥还待抬头去瞧招牌,却被扯着进去,根本没瞧清是哪家酒楼,一进门,便有伙计前来招呼,瞧见是两位姑娘,便身子一虾,极为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