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里一颤,垂下眼去,轻轻说道:“进来说话罢。”
屋子里也小得很,只有床榻边上一张圆桌,我同他一起坐下,只是喝些茶水。他问:“不吃么?”
我摇摇头:“方才同楚冉一起吃了好多,才能打发了他去后厢看书了。”
他笑了一下:“湘大人这么老远得来,你就这般敷衍他。”
我也笑:“你也晓得他的,吃得多了要说,吃得少了也说,肥了也说,瘦了也说,成天被他这样念,哪里还吃得下去。”
他吃完了,将碗筷收拾了下,接话道:“你也知他,多少时候没你的音讯了,见面又弄成这副样子,怎么能够不操心。”
我伸手去摸他的脸,喃喃:“瘦了这么许多,是在为谁操心呢。”
他身上一颤,却没有动,僵着身子,任我冰凉的手贴着他的脸。只是垂着眼,不看我。
屋里静得很,连他呼吸的声音都听不清,我轻笑一声,收回手来。他神色一闪像是要做什么,又压了下去,一双手按在了桌面上。我气得一把夺过他的手来,逼上一步:“你忍什么,躲什么!不是还喜欢我的么,装疏离装委屈的,这些都是我的戏份罢,你都演去了,叫我演什么!”
他手先是一紧,攥住了我的手指,摩挲几下,却是极慢地放开了,垂着头,轻轻说道:“我什么都给不了你。”
我要开口,却被他拦住,听他径自说下去:“三年前我与你说的那些话,句句都是真的。我当真是想要脱开这江湖,就同你一道天高水远,在这红尘之外的。只是我也天真得过了,三年下来还是这般境遇,害得你受这许多苦。宫主说得不错,他都给不了你,我若还同当初一般天真,那连这些年的苦头也是白吃了去的。”
两人都默着,他要脱开手去,我死死地攥着不放,半晌,终于开口道:“你能给的,已经全给了我罢。”
他一颤,手上不再挣扎,我顺着他的手指往上,摸到他手腕上凹凸的伤痕,心里酸楚不已,喃喃开口,声音已经是哑的:“都给了我,我还能要求什么,还能计较什么……”
听到他不平的呼吸声:“小若,我不能……”
我猛抬起头来,冰凉顺着双颊滚下,纠着他的衣襟,几乎是嘶吼:“不能什么!我都不知我要的是什么,你便知道?”
他那双动摇的眼睛一晃而过,一手将我拉到怀里,给我擦脸上的泪。我一下将他的手打开,委屈难以言喻,揪紧了他的襟子靠在他胸前,拼命忍着抽噎。他终于双手抱住我,死死地,紧紧地,凑在耳边轻轻地哄:“小若,小若,乖……”
我将他拦腰抱住,脸埋在他的胸口,等到能说话了,才开口:“你这条命,是皇上的罢?”
他不作声,下巴轻轻地抵在我的头上。
我用尽全力抱住他:“你活一日,你这人,和这心,便都是我的。你给不了我,没有关系,我来给你。”
他身子一颤,我死死揪住他的衣裳,他却没有要挣脱开的意思。
“天长地久,不离不弃,我来给你。山高水远,笑看红尘,我来给你。”
我们的情,卑微胆怯,小心翼翼,唯恐辜负于人,唯恐无以为报。
不当是这样,不当是这样。都已倾尽心力,如何还会去计较。我们都尝了太多苦头,受了太多委屈。过去和往后,都已经无所谓了。
只有情。只有情。两情长久。
他俯下身来吻我,双唇有些颤抖,或轻或重地压上来。我仰着头,不加抵抗,泪水顺着眼角,一直滑入发鬓中不见。他左手托起我的头,吻得更深,纠缠不放。
我浑身颤栗得站立不稳,只能攀着他,他一手将我从腰上搂得更紧,两人紧贴着,我手足无措,两手扶着他的腰,浑身发起热来。他放开我抬起头来,我呼吸不定,只觉他将头搁在我肩膀上,呼吸一下一下打在我的领口,不禁出声唤他:“若即……”
他抬起头来凑在我耳边:“在,我在这里。”近得他的双唇一直擦着我的耳垂。
半边脸腾得发起热来,我扭过头去,他似是笑了一声,将我打横抱到床上,放下床幔。我脸红得更甚,拼命转向床里,不看他。
他上来,从我耳垂一直沿着脖子细细吻到锁骨,他不抬起头来,在我胸前喃喃:“小若……小若……”
火热的呼吸像是带电,流窜我的四肢。陌生的感觉惊人地可怕,我发起抖来,伸出手去,不知道是要推开他,还是要抱住他。
若即抓住我的手,松开衣襟按在他的胸口,火热的肌肤简直灼人。他被我的手一冰,吸了口气,呼吸竟更混沌起来,压在我身上,额头抵着额头问我:“觉着了么?”
气息喷在我的唇上,被他诱惑地睁开眼睛,却见他一双眸子就在咫尺,满满的都是欣喜,几乎要溢出来,灿若星辰。里面印着的,是我,只有我。
他几乎是贴着我的唇,说:“跳得很快呢。”
这么一说,我便感觉得到,手掌下面的胸膛里,迅速的澎湃起伏。他把我的手压在胸口,不让我抽出。我浑身热得几乎要烧起来,逃开他那双眼睛,把头转向另一边去,忍不住地大口喘息。
他在我耳边轻轻地笑:“你的心呢,小若的心在哪里?”
他放开我的手,我却没有动。他抽开我的束带,从领口探入手去,退开衣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