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起来,看你这样子。”顿了顿,忙问道:“你不是应该在江南,怎么回来了?”
看着张笃庆变得严厉的脸庞,薛蟠忙把前因后果说了一番,才让张笃庆松了一口气。擅离职守,可是大罪,特别是如今风声鹤唳的时候。
看着薛蟠风尘仆仆的样子,说不欣慰那是假的,张笃庆笑着说道:“还不快去洗漱一下,看你这一身脏,去了趟江南,就成了个脏鬼回来。”
薛蟠在张笃庆面前,也总能显现童趣的一面,嘿嘿笑了一下,才随着丫头去洗漱去了。
看着薛蟠出去,张笃庆看着皇宫的方向,眼中透着复杂。
洗了个热水澡,好好地吃了些东西,薛蟠才觉得身上舒服了许多。
张笃庆虽然比薛蟠走的时候憔悴许多,但是精神头却是还好,薛蟠才略微放了些心。其实按照薛蟠懂得医理的人来说,只要把把脉,也就什么都知道了。这也许就是关系则乱罢了。
从房间里出来,薛蟠又恢复成了翩翩贵公子的形象,哪还有刚才狼狈的样子。
正想迈步往张笃庆院子而去,就见着张筑贤在门口回廊上站着,背对着他而立,颇有些萧瑟悲凉的味道。
薛蟠也不敢怠慢,忙上前行了礼。
“蟠儿你回来了,很好。”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可是眼中尽显寂寥。
看着薛蟠露出疑惑的眼神,才叹了口气,张筑贤幽幽地说道:“好好陪着你老师吧,让他高兴些。”说完,也不待薛蟠回答,就转身走了出去。
薛蟠仔细回味着刚才的情景,和伯父的话,痛楚却是传遍了全身。若是还不明白,也就白让他得了探花之名,薛家家主的身份了。
呆愣了片刻,薛蟠才回过神来,压下了眼中的伤痛和悲伤,深深的呼了口气,才举步向张笃庆院中而去。
逝
一缕斜阳,带着早春的清冷和暖意,散发着淡淡的红,惬意的黄和华丽的橙,透过雕梁画栋的屋檐,射入九曲回廊之中,镀满了这块不大的空间和张笃庆的全身。
大自然给予世间最后一丝光明,却也是如此绚烂和夺目,迷失了众人的眼眸。
一丝丝的金光,映射在躺椅中的张笃庆周围,如梦似幻、飘渺轻远。张笃庆的眼神深邃而悠远,带着睿智和淡定,看着远方天空中的余晖。
薛蟠见到的就是如此的张笃庆,就算是病入膏肓,依然淡定从容。依稀让他忆起了早逝的父亲,那个伟岸威严,慈爱雍容的男人,那个给予了他家的男人。
想起刚才张筑贤伯父说过的话,薛蟠心中酸楚涌动。薛蟠虽然清冷,但那是对于外人,对于那些不值得他关注的人,可是对于亲人,薛蟠却有着更加纤细敏感的思维和感触。
薛蟠的世界太小了,只能装下那些他认可的人,所以每一个,都显得尤为珍贵。
昔人已乘黄鹤去,此地空余黄鹤楼。黄鹤一去不复返,白云千载空悠悠。
薛蟠觉得自己就是那朵白云,只余下空悠悠一片,寂寥而空虚。
在张笃庆眼里,眼前的美景,是大自然的产物,是上天给予人类最美好的赐福。此刻的张笃庆觉得满足而从容。可是在薛蟠眼里,天空中的那朵朵白云,就如此刻的他,空牢牢的疼痛。
勉强压下心中的痛,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绪,薛蟠才从容的走向张笃庆,当然,如果忽略他放在背后,仍然紧握地手的话。
“老师。”
打断了张笃庆的思路,薛蟠才走上前去。
转过了头,张笃庆看着自己最得意的弟子,如亲子一般的薛蟠,眼中尽是慈爱和骄傲。许是薛蟠回了来,张笃庆的精神好了许多,那褶皱的脸上,映着晚霞,更是有种智者的味道。
示意张起给薛蟠搬了把椅子,让薛蟠坐了,才笑着说道:“不过小一年不见,如今看来,出去见识一下,果然是对的。”
薛蟠也是笑了起来,感受着张笃庆犹如慈父一般的关怀,心中温暖。
“这都是老师和伯父的教导和照顾。”又自责地说道:“但若是知道老师病了,无论如何我也是不去的。弟子真是不该如此粗心,连老师身体不适都没有察觉。”
叹了口气,张笃庆才略显责怪和了然地说道:“就是知道你的脾气,我才让人瞒着你。”
薛蟠正要说什么,张笃庆摇了摇手,打断道:“你的意思我知道,你向来是极孝顺的,这些我都明白。”叹了口气,才又说道:“你如今也这般大了,成家立业,人也是稳重,有你岳父照看着,我也没有什么不放心的。如今,我也不负当年薛公的托付,就算是以后见了薛公,我也是有脸相见了。
为师这一辈子,虽然没有什么功成名就之能,为张家光宗耀祖,只是庸庸碌碌,但是有你这个弟子,也算是知足了。”
看着廊上挂着的风铃,张笃庆眼中,显出了更甚以外的温柔。我和他们分别的也太久了,现在是该去陪他们的时候了。
那串风铃,在风中叮叮当当做响,依如当年般清脆。想起爱妻和儿子,张笃庆眼中露出了无限怀念。
长长的一叹,张笃庆方又说道:“以后,你若是遇到什么难事,多问问大哥和福亲王。我知道你向来聪慧沉稳,但是毕竟年幼了些,这官场上的人情世故,阴谋诡计,哪是你能够应付的。以后切忌不能莽撞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