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筅吉说道:“我这次来,大哥也吩咐我,定要把你请回去。”说着笑着看了眼薛蟠,又说道:“我们还商量着,你若不回,这次绑也把你绑回去。可想来这不就白商量了,这不,你的弟子要进京,你哪还有不回的道理,如若还执意不去,我就把你弟子绑了,看你就不就范。”说着自己也哈哈大笑起来。
听得张筅吉这样无赖的话,哪有堂堂翰林的斯文气派,张笃庆亦苦笑道:“是该回去了。”又看着薛蟠,对张筅吉说道:“我是看着蟠儿长大的,他亦可算的我亲子一般,如今他要进京,我怎能放心。京城这样的地方,是非之地,我不看顾着,也不安心。”
见着堂兄如此,张筅吉笑道:“不若这些年,兄长倒是婆婆妈妈起来,既是你不说,念在是你唯一的弟子份上,我和大哥也会看顾于他。”说着又对薛蟠说道:“可见你是得他心的,他才如此为你着想。”
薛蟠忙一礼,说道:“不过是老师错爱罢了。”
张筅吉也不说,只笑看着薛蟠,仪表堂堂,行为优雅,眼神坚定,自有一番威严气派。
而张先生也看着薛蟠,十年了,这如亲子一般教育着长大,也是希望他有个好前程的,是时候回去了。
入京前
待得张筅吉离去,薛蟠送至门口,复回了张先生的院子。只见先生已经在院子的槐树下的藤椅上坐了,张起侍立在旁斟着茶。
张先生见了薛蟠,示意他坐在对面的藤椅上,方开口道:“我自离家已十余年,原本打算四处游历,也散散郁结之气 ,没成想遇到了你父薛公诚心想请,倒让我想起了为父的苦楚来。如若我早年能够多管教看顾,我那儿子也不会这么早就病死了。”想到亲子,张先生叹了口气,神色忧伤。
见薛蟠倾听专注,笑了笑,复说道:“我在金陵城中,听得你不少的评价,想着如此人家,亦不过是个纨绔而已。和我那儿倒是有几分相像。”说着自己也笑了起来。
“如今我教授你已尽十年,从稚童启蒙,到如今的经史演算,我已然是倾囊相授。你天资聪慧,但毕竟阅历有限,以后在做学文、为人处事中还是要虚心学习方好。”
薛蟠忙躬身道:“学生谨遵老师教诲。”
看着薛蟠恭敬有加的样子,张先生也很是满意,说道:“这京畿重地,可比小小一个金陵复杂的多,岂不闻这遍地的皇亲国戚,满街的文武百官,一个小小的薛家,哪里是得罪的起的。你如今进京,切忌好勇斗狠,多听少说方是正理。”想着薛蟠的性子,又笑道:“不过想来以你的性子,也不会闹多大的事来。”
见着薛蟠点头,又说道:“我亦知道你那亲戚,你姨妈家荣国府贾家、你母亲娘家王家,众子弟良莠不齐,切忌不可混迹于内。你从小只在我这里受教,却未有其他人一起读书,难免寂寞,去了那里,万不可染了歪风习气,你还要为明年的会试、殿试做准备,不可荒废学业才好。”
“是,学生明白,一定用功读书。”薛蟠认真地说道。这贾家的纨绔他可是知道,虽不记得什么情节,但好像还有玩男童的,里面歪歪腻腻,他可不喜欢。
张先生又说道:“我往日也和你说起朝堂态势,六部堂倌、各王爷国公、实权新贵,你要切记才好。如今朝廷新旧权利交替,当今官家又立志图强,这次应考,必是为培养亲信而来,你切记不可牵扯进党派之争中,且不闻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老师之言,学生记下了。”
“哈哈,看我越老越啰嗦了,好了,就这样吧。我那堂兄后日就要返回京城,我就随他一起回了,也不必送我,你到了京城,到户部街北街张府寻我就是了。”
感受到张先生话语中的关怀,薛蟠忙应了。幸好到了京城还有老师在,薛蟠也知道老师回去也存了多照应他的心思,这岂能不让他感动,方站起端正地磕了头。
待得从张先生院子中出来,薛蟠在心中感叹道,红楼梦,我来了。
其实他多想就这么一辈子在金陵中度过,一辈子也不想母亲妹妹牵扯入红楼中,可是他必须扭转薛府的颓势,他不想让薛府上下为贾、王、史家一起陪葬,他必须争,必须努力。
自薛蟠中举以后,薛府上下就动员起来,收拾行装,薛蟠也是一刻不得闲,安排留下的管事府中各项事宜和金陵各店铺庄子的租子利钱等,又拜别薛家各房头等。
自诸事安排妥当,薛蟠方带着众小厮去往薛笙府宅。
刚到门口,只见薛蝌已在门外相迎。薛蟠笑道:“你这是做什么,难道我来你府中,就成了客人不成,还和我客气如此。”
薛蝌笑道:“这不是大哥要进京了嘛,想着是见一日少一日,当要多见面才好。如若大哥都成了客人,那就没主人了。”
薛蟠笑道:“岂不知你也学得油嘴滑舌起来,看是要堂叔好好管教与你。”
薛蝌忙告饶道:“好大哥,可千万别啊,我爹最听你的话,你不是害我嘛。”
说道堂伯,薛蟠问道:“我前几个月不得闲,不知堂伯身子怎么样了,我前儿个派人送的千年老参可用了?”
说起父亲,薛蝌也是摇头:“时好时坏的,大夫也看了好些,药也吃了好些,天气爽利的时候,气色也好些,前几日天气闷热的很,身上也就不舒服起来。大夫说父亲体虚,不能大补,这老参倒不敢用,只用些念头短的。”
薛蟠听了点点头,又拿出了一份册子来,说道:“这病人最是没胃口,这是我往日记下的菜谱,各时节吃什么最好,最爽脆,都有,你拿了吩咐人给堂叔做些,能多吃些就是好的。这天热,等过了这月,就凉下来,也就不碍了。”
薛蝌接过,看了看,条条明细,什么功效,药用,什么时节,都清清楚楚,薛蝌忙谢了。
薛蟠摆了摆手说道:“算了,我们还谢什么。”
正说着,便已入得内来,见薛笙坐在摇椅上,正和堂婶刘氏说话。刘氏见着薛蟠来了,笑着起来,说道:“刚还和老爷说道,你就来了,快坐吧。”
薛蟠谢了,方坐下,见着薛笙气色倒比八月那会子要好,说道:“堂叔身子可好些?”
薛笙笑着说道:“听了你中举,我心里也舒畅,身子自是好多了。”说着笑看着薛蟠,道:“好样的,我们薛家也出了个正经的举人老爷,岂不是祖宗保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