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次爷吩咐,去张大人处的人回来了没有?”三儿想起,前段时间,薛蟠把手上剩下的账本交给他,让他吩咐人带去,算来,那人应该也回来了。
顺子想了想,说道:“程子还没有回来,想来也应该到了,我们这一路上也留下了记号,应该不会错过才对。”
三儿点了点头,说道:“他回来了,立马来报,爷还等着他回事呢。”
三儿毕竟已经在薛蟠身边多年,薛蟠想什么,三儿总是知道一点的。正是因为三儿的细心稳妥,薛蟠才让他一直待在身边,对他也是极为信任。
“小的知道。“顿了顿,又上前问道:“三爷,那今日带回来的那个女子怎么办,乌大人刚差人来问,不知道要怎么安置。我本来想进去回爷,但是没想想到爷已经休息了。那小的该怎么回乌大人才好?”
三儿想了想,道:“爷既然没有什么吩咐,今晚就让乌大人自己决定吧,等明日爷醒了,你再问就是了。”三儿临来的时候,可是受过主母奶奶的叮嘱,若是回去的时候,多了个姨娘什么的,主母非拔了他的皮不可。虽然这个女子,看着脏兮兮的,爷最不喜欢脏的东西,但是作为一个优秀的仆人,要杜绝一切可能发生的隐患,才是最保险的。
顺子听了三儿的话,忙应了。
倾盆的大雨倾泻而下,消去了暑热的气息。南方是个多雨的地方,而徐州距离长江,也算不远,这个季节,正是多雨的时候,薛蟠等人走走停停也是常有的事情。
不可思议的是,前刻还是闷热难当,一阵雨下来,瞬间温度降下去许多,似乎一下走入了春季一般。
路旁的树木,受到了雨水的滋润,越发显得精神澎湃,生机盎然起来。
阵阵凉风袭来,薛蟠睡在床上,闻着屋中松木发出的香气,听着“滴答滴答”的雨声撞击屋瓦的响声,长长地叹了口气。
已经八月了,想来水婕儿的身子也已经很笨重,不知道现在怎么样,孩子是否安好。对于自己的孩子,薛蟠总是有种息息相连的感觉,这就是骨肉亲情。
在外办差,不能看到孩子的出生,甚至不能为他或者她亲自办满月酒,对于薛蟠来说都是很遗憾的事情。
虽然薛蟠和水婕儿并没有多少的感情存在,但是这一年多相处下来,没有亲情那是不可能的,况且他们还是夫妻,现在又拥有了属于他们的孩子。
古代的医疗水平,总是让薛蟠担心不已,虽然薛蟠也知道,有母亲和婶娘照顾着,福亲王府也派来了颇有经验的月嫂在,水婕儿定是不会有什么事,但是总是有万一,这让薛蟠怎么能不担心呢。
水婕儿的心中,也是常常说道,什么孩子踢她了等等事情,让薛蟠也能感受孩子的成长,却更是让他惦记起来。
在这种期待和担心中,薛蟠渐渐迷蒙地睡了过去。
薛蟠在此安睡,却有人难以成眠。
沉睡的皇宫,就像一张看不见的网,不断地吞噬和污染纯洁的灵魂,让他们不自觉地陷入万劫不复的深渊,被权力和欲望蒙蔽理智和良心。
“官家,快二更了。”郭公公看着烛火不断燃烧的殿阁,看着陛下仍在殿上批阅奏折,便轻轻地提醒道。
郭公公的话,却没有得到回应,郭公公也不敢叨扰,便在旁边站着伺候。
一时殿中只有烛花爆破的声响,和悉悉索索的纸张翻阅的声响,显得那么寂静。
水澈放下最后一本奏折,方伸了个懒腰,问道:“几更了?”
“回官家,已经过了二更了。”
看着窗外墨色的天空,偌大的殿阁,却显得如此没有人气,孤零零的一人,就算坐拥江山,却仍是孤家寡人。
叹了口气,水澈问道:“薛卿家已经走到哪了?”
“前回报说已经出了汍澜,算来应该到了徐州了吧。”郭公公算了算时间,才回道。
水澈看着烛台上的烛火,那盘龙的琉璃烛台,在烛光的映照下,散发出五彩的霞光,迷人眼球。
“他的伤好些了?”
“回官家,乌侍卫回报,说薛大人已经无碍了,至于那毒,听说薛大人自己也懂得些医道,又带着王太医给的解药在身边,才逃得一劫。”
听了此话,水澈且放心了些,沉重声说道:“若不是此次薛卿家自己有准备,尚没有出什么事情,但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待回来,让他们去领罚。另,王太医前为朕看病有功,赏。”
想起那不见天日的地方,郭公公觉得一股子寒气不断地从脚底往上窜,不由地打了个冷颤。
“是。”
想起当日看到暗卫传来的消息,水澈还是心有余悸。这次让薛蟠出去,也是想要让他远离的意思。在皇权的道路上,水澈看过太多的背叛和倒戈,有时不是因为你不忠诚,而是因为你的忠诚,反成为了敌人的武器。
和薛蟠相交这些时日,水澈也看出,薛蟠是个淡然的人,不热衷于权势,对于现在的水澈而言,这是非常难得的品质。
在这皇宫乃至于朝堂之上,谁不是汲汲营营地想要往上爬,得到更大的权利和财富,看到了这些,反倒觉得薛蟠的珍贵来。皇帝喜欢那些谋权谋财的人,因为这样的人可以为自己所用,但是也讨厌防备这样的人,因为他们只会跟着最大利益走,没有觉得的忠诚和可信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