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蓝双方的对抗结果一夜之间传遍庐山上下,引庐山军官训练团一千八百四十名学员、两百余名中外教官和周围各部驻军的巨大震动,有人津津乐道,有人指责扮演赤军的吴铭所部不讲规矩不守规则,胜之不武。
可不管说什么,吴铭这个名字,一夜之间被军中成千上万官兵记住了。
当天晚上,蒋介石召集训练团负责人和各部将帅举行会议,演习指挥部根据各裁判小组的记录,匆匆整理出此次对抗演习的全程报告,赶在会议召开时到每个与会者手里。
将帅们看完叹息不已,对抗双方全方位的差距清清楚楚摆在众人面前。
虽然吴铭所部存在一定的违规之嫌,但没有任何规定禁止他们使用三部无线电台和自制的特种装备,更不能指责他们阴狠而有效的作战方式,与会者普遍认为,装备更好、人数更多的警卫二团扮演的蓝军,无论是在官兵军事技能、反应度、战术执行能力、应变能力乃至指挥水平方面,都与吴铭所部扮演的赤军存在较大差距,输得不冤。
不过陈诚提出的看法也获得大多数人的认可,陈诚认为,吴铭所部是个罕见的特殊个例,军中找不出第一支战法如此诡异、战力如此强悍的部队,共军那边更不会有,因此,今天的对抗训练并没有达到预期目的,也没有多少总结和借鉴的意义。
没几个人了解陈诚淡化对抗演练结果的真实用意,陈诚并不是担心吴铭太出名引人瞩目,而是担心驻扎山上的直属特务团、警卫一团和山下的警卫二团官兵这几支委员长近卫部队恼羞成怒,暗中报复吴铭和他麾下官兵。
演习结束双方集合的那段时间,陈诚清楚地看到警卫二团和围观的直属特务团官兵眼中无法掩饰的敌意,这几支部队均属于钱大钧负责的侍从室,都不是他能管得到的,因此他心里非常担忧,打算明天上午开完总结会之后,悄悄告诉吴铭让他做好防范。
陈诚的担心很有道理,只不过吴铭也并非善类,演习结束集合期间,对手和周围射来的不善目光,早已令经历过生生死死和诸多江湖险恶的吴铭心生警惕,他非常清楚这些输不起的人心里想些什么,更明白那些闪烁着凶芒的眼神背后,包含着多少化不开的怨恨和愤怒。
因此,吴铭回到营地之后,立刻吩咐戴子冉悄悄叫来四个正副连长、特务连副连长兼阻击分队队长雷鹏和参谋小组,明确告诉弟兄们,本部已经深深得罪了蒋委员长的卫队官兵和众多得意门生。
最后,吴铭非常严肃地指出:“直属侍从室领导的特务团和山上山下两个警卫团藏龙卧虎、高手众多,而且大多骄横自负死要面子,因此,我们必须做好一切必要的防范,防止一切可能的偷袭报复,否则,说不定要闹出人命对方死了不要紧,我的弟兄一个都不能有差错,明白了吗?”
“明白”
众弟兄一片凛然,不少人心里感到紧张了。
吴铭望向雷鹏:“今晚你和你的狙击分队不能休息了,所有的暗哨全部由你们负责设置,而且要增加一重暗哨。
“是”
雷鹏沉声答应,他可不怕任何人,哪怕吴铭让他当场射杀任何一个人,他都毫不犹豫地勾动扳机。
吴铭转向工兵二连连长唐启标和特务连代理连长雷岩:“带上工兵连和特务连两个排,带上工具,悄悄挖掘陷阱,用弹性最好的竹子和木钉设置触机关,营地西北角那个小山坳上下机关不好设置,把今天演习带回来的训练手雷用上,略作改装设置成隐蔽的绊雷,将西北方向所有可能潜入的道路全部封死,怎么办你看着办。以上所有陷阱、机关、绊雷等设施至少设置两道以上,现在是晚上十一点,如果对方前来报复,估计会在凌晨三点至凌晨五点之间,时间来得及,抓紧干,禁止喧哗”
“是”
唐启标和雷岩齐声回答。
吴铭最后望向戴子冉:“把所有明哨撤下来,今晚不设明哨,但必须封闭营门,放下检查横杆。”
“是”戴子冉回答。
吴铭大手一挥,军官们立刻出动,参谋们跟随而去予以协助。
戴子冉心里担忧不已,想来想去还是提醒吴铭:“铭哥,虽然我们这么预防有道理,但是真要弄出人命的话,恐怕不好办,别忘了这是什么地方。”
吴铭一把将戴子冉拽过来,盯着他的眼睛,沉声说道:“子冉,俗语道慈不掌兵还有句江湖名言叫做无毒不丈夫今后你要想有所作为,还想吃军旅这碗饭,就必须收起你的妇人之仁,否则不但害了你,还会害死追随你的兄弟
“如今我们身处险境,必须利用一切手段寻求自保,何况我们是军队,为了营区安全而设立必要的防卫措施,纯属天经地义,说到天上都是我们有理,要是因为这样弄死一两个不长眼的东西,事情反而好办了,保证能镇住所有人,明白吗?”
戴子冉点点头,接着又是一声长叹:“道理我懂,可我这心总是硬不起来,唉罢了,铭哥你说得对,慈不掌兵啊”
夜幕深沉,缓缓移动的厚重云层遮住了幽暗的天光,偶尔从云层间隙露出的星星来不及闪烁几下,就被灰暗的云层所屏蔽,山风紧一阵松一阵地掠过营地上空,满山的树木和茂盛的野草在劲风中时而呼啸呜咽,时而摇摇摆摆沙沙作响。
凌晨四点刚过,尖山西北山脚的小道出现一个幽灵般的黑影,黑影无声掠上路面不宽的缓坡,敏捷地爬上道边岩石,匍匐在岩石侧边凹陷处一动不动,如同长在黑乎乎的岩石上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