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恬挨着他坐下,小小的抿了一口,等他说话。
“你该知道,战后,跟德国军官有联系的女人,都什么下场吧……特别是法国。”
“……”
“我最近总在回忆这方面的事情,我嘲笑法国人无能,他们打不赢仗,要靠别人才能夺回国土,战后分赃也没多少收益,于是他们只能撒气在战俘,和那些为了生存不得不对德国人虚以委蛇的女人身上。”
秦恬低下头,转着杯子,出神的看着杯子中印出的塞纳河幽幽的波光。
“但是我现在越来越害怕……如果因为我的关系,你受了伤,或者是,别的什么的,我该怎么办……”说话间,奥古斯汀抚着额头,缓缓滑下脸颊,呼了一口气,“果然,段数不够啊,要是再聪明点,总能想个两全其美的办法,现在,他们已经看到了你……”
“奥古……你原来不叫奥古斯汀把……”
“废话,罗桐,梧桐的桐。”
“那好,罗桐,我问你,火车站我揭穿你以后,你有没有想过到巴黎找我?”
“当然,我甚至为此死缠烂打找上了古德里安。”
“哇酷!古德里安!?”秦恬惊讶一下,又拉回正题,“我就知道你肯定会去巴黎,所以就算在马奇诺防线被拦下,我还不照样十一路开过来了?”
奥古斯汀看着秦恬,睁大眼睛:“你,走过来的?”
“你都没问过我怎么过来的,我又没机械化部队!”
“……”奥宝宝的蓝色大眼似乎有水汪汪的趋势。
“重点不在这里啦!”秦恬潇洒的一挥手,“重点是!我在来之前,对这个家没有丝毫感觉,甚至那个时候住在被德军占领的村庄比这儿还要安全,可我为什么还是走过来了,你明白么?”
“不明白。”那一脸我明白我就要你说出来的贱兮兮的表情。
“好吧,你赢了,那是因为,你会来啊!”秦恬站起来握拳道,“我穿到这已经够悲剧了,总要让我遇到点好事吧!尼玛!”
幕后
一个月后,奥古斯汀有新任务,来打了个招呼,真的只是个招呼而已,他假假的披了件银灰色西装配着下面岩灰色的军裤,在福气楼门口给了秦恬一个小小的拥抱后,就跑出去拐过街角,脱下西装交给留守的朋友,坐上轿车离开了。
秦恬只是跟到街角,看着他离去,然后回到家中。
这是下午的空闲期,秦母坐在柜台边的摇椅上,一边拆毛线,一边笑眯眯的看着她,朝门口抬抬下巴:“那是哪家的小伙啊这么运气,让我们阿恬都这么放不下了。”
秦恬勉强一笑,她知道奥古斯汀穿着西装来是为了掩人耳目,可是她不行。
奥古斯汀离开好几天,如果秦母问这个三天两头把秦恬拐出去的男孩怎么不来了,她确实可以编谎话瞒过去,可是以后呢?战后呢?
她沉默了半晌,走到秦母身边,蹲下来,额头靠在她的大腿上,随着母亲轻轻的晃动。
秦母放下毛线球,手插入女儿的头发中,柔柔的抚摸着。
许久,秦恬道:“他是个德国军官。”
秦母一顿,然后继续揉她的头发,声音轻轻的:“然后呢?”
“妈,德国不可能胜。”
“恩?”
“他们在用一个国家对抗全欧洲……他们不可能赢。”秦恬说的很平淡。
“那么,你们有打算吗?”
“他下次来的时候,如果穿着西装,你就当不知道……好吗?” “那如果穿着军装呢?”
“就让阿爸,和康叔,拿扫帚把他打出去!”
秦母半晌无言,最后长长一叹:“阿恬,你这是何苦。”
秦恬有些哽咽,她觉得自己很镇定,可眼睛还是酸酸的:“我不苦……我怕苦了你们。”
秦母叹了口气,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