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匆匆,一个月很快就过去了。
每一天,她天还没亮就要骑着她的小机车去渔港买鱼、去市场买菜,回来后又要熬汤炖菜,等到开了店,除了顾厨房和柜台,还要和客人哈啦客套,下午客人较少时,还要忙着做晚上的甜点,虽然工读生帮了许多忙,但因为她很坚持料理一定要好,所以在食物料理上她们都帮不上手。
好不容易等到晚上十点打烊后,她累得全身筋骨酸痛,却仍要算帐,忙着平衡收支,因为她将单价压得较低,又坚持要用新鲜的好食材,虽然客人多,她在金钱上面依旧要十分小心,才不至于做赔本生意。
她也曾想过要把一些餐点价格提高,但她的意大利面店才刚开,若是贸然加价,客源铁定会流失,她实在损失不起。
因为地主只肯卖不能租,为了开这家店,她用尽了所有的积蓄,开这家“月光边境”是她的梦想,更耗费了她无数心血,为了省钱,整间店的装潢她能自己来的全都自行解决。
这间店绝对只许成功不许失败,她没有失败的本钱!
夜深了。
她坐在二楼的卧房桌前盯着帐本,确定收支无误后,松了口气。
窗外,星光爬满了天,除了店前的大马路上偶尔驶过的大卡车,万籁俱寂。
她将帐本收好,坐在椅子上伸了个懒腰,准备洗澡上床睡觉,却听见隔壁隐约传来飘钢琴声。
钢琴声听来有些无奈又悲凉,忽然一个转折渐渐愉快了起来,但愉快轻巧的乐音渐渐减弱,突地又重重升了几个高音,再降下,又重复着同样的无奈音调,淡淡的、淡淡的徘徊在夜空中。
一声声的琴声轻得像是蝶儿般敲在心头,有时又重得恍若石头撞击胸口。
她忘了要起身去浴室,只是坐在原位,出神听着隔壁传来的动人琴音。
一次又一次的回旋之后,钢琴乐音越来越小,直到渐渐止息……
她有些发愣、有些感动,从来不知道原来只是单纯的钢琴竞能表达那么多感情。是CD吗?应该不是,她没听见其他乐音,只有钢琴声。
她期待地等着琴声再度响起,却只等到卡车经过的声音。
夜,真的深了。
她依依不舍的站起身,走到浴室里洗澡淋浴,但直到躺上床、关上灯,她仿佛仍能听见那刻划人心的琴音在她耳畔脑海里不断回旋重复着。
那一夜,她睡得特别好,第二天一早,她出门骑车去买菜时,特地偷偷瞄了隔壁好几眼,但是除了那刻着“蓝色啤酒海”的粗犷木头区额,和整理得干干净净的小院子之外,她什么人也没看到。
不知道这里住的是什么人?
不过会替自己家取个名字,又刻了匾额放上去的人,她看也没几个吧?
打从第一天搬来,她就很少看到有人出入隔壁,有一回,她曾见过一对男女带着一位小女孩进门,但不一会儿就离开了,他们开来的那辆车也没停在附近,所以应该不是住这里的人。
太阳出来了,一瞬间,海面上金光灿灿,提醒她时间不早了。
她戴上安全帽,发动机车,匆匆骑去大市场买菜。
这一天,风和日丽,远处的山青翠有如屏风一般,海风轻拂而过,路旁的花儿迎风摇曳。
她心情愉快的骑着小机车回到店里,才把小机车上一半的菜搬进厨房,刚要去拿车上剩下的另一半蔬菜时,却见到有个男人从对面的单车道越过马路朝她走来。
那男人十分高大,她从没见过那么高大的人,但她第一眼却是被他那颗反射着朝阳、闪闪发亮的光头所吸引,然后才发现他是朝她走来的。
不会吧?
这家伙想干嘛?
走到一半的她有些紧张,原想快速跑去路边机车那儿拿了东西就跑进门,却又觉得这样做太夸张了一点,只好硬着头皮继续往前走。
但这男人真的让她莫名紧张,一来他实在太魁梧壮硕了,二来一般正常人,谁没事会理个大光头啊?她怎么想都只想得到进去蹲苦窑的大哥和出家的和尚才会剃光头,可这家伙横看竖看就算倒着看都和出家人沾不上边。
他虽然穿著黑色T恤和运动裤,但那些被汗湿的衣物却遮不住他浑身上下贲张的肌肉,他浑身散发着所有的一切都在他掌控之下的感觉,走路的姿态十分轻松有力,他不疾不徐、笔直的穿越马路,每跨出一步就更靠向她一点。
没事的,应该只是问路,这里是观光城市嘛,有人问路是很正常的!
何况现在是大白天的,马路上都还有人车,没有人做坏事会挑大白天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