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了我一眼,有些不安地问,“你会怪他吗?”
我心里冷笑,还是不回答。
她又望向远处,声音也飘远起来,“平日你一定觉得我很傻,他都那样对我了,我还死缠着他。其实我知道,他心里是有我的,就算狠心伤害,也都是为了我好,他表现得越无情,就越是爱我的。”
我微微冷笑,“格格怕是弄错了,八爷未必是你想得那样执著于感情的人。”
“我与他相交十多年,怎会不了解他?”她淡淡一笑,“当年他拒婚,也是有原因的,我都知道。”
“当然是有原因的,”我还是冷笑,“八爷怎么可能没有原因去做一件事?”可怜她被拿去换兵权换天下,还为他说好话。
她似乎想起了那时的事,悲伤中又带着一丝欣慰之色,“你听说过八福晋吗?她是安亲王的外孙女儿,身份地位恐怕是所有皇子夫人中最高贵的了。”
“格格还是亲王千金,身份地位也不会比她低。”我语气中还是不能控制地带着一丝轻嘲,“格格去做侧福晋,反倒是委屈了。”
“我不介意的,”她看着我,目光很坚决,“只要能在他身边,我什么都不介意的。”
“格格也该明白强扭的瓜不甜,”我避开她的目光,轻笑道,“何必误人误己?”
“不是你想的那样,”她轻轻摇了摇头,“他若对我全无感情,我不会纠缠,因为他爱得苦,我才不能放弃。”
“格格和八爷之间是什么感情,不是奴婢能想的问题,”我淡淡道,“格格也不必对奴婢说。”
“我想找个人说说话,”她看着我,眼里的忧伤更深了,又似很害怕我拒绝她,小声问,“你觉得我很烦人吗?”
我轻叹一声,“奴婢不敢,格格要是觉得有些话说出来会舒服一些,那就说吧。”
她感激地看了我一眼,面上有了些许喜悦之色,但眉宇间还是罩着忧伤,幽幽一叹,“其实皇上赐婚当日,胤禩是很开心的,只是后来发生了一件事。我因为太想见他,就直接去了贝勒府找他,那天他不在,就是福晋陪我坐着聊了一会儿,后来她请我留下吃莲子羹,递给我的时候不小心打翻了,就将我的手烫伤了,这件事我没给胤禩说过,但不知被谁乱传出去,就说成福晋泼辣善妒,不许他纳妾,所以故意给我下马威。”
“八爷又不是傻子,”我微微冷笑,“他会不懂得分辨什么是虚言,什么是真相?”
她忽然眼眶一红,用丝帕轻拭了眼角,“后来他就去求皇上撤销赐婚,他是怕我过门以后受委屈,他又不可能时时在我身边,所以才拒婚的。”
我心中大奇,疑惑地问,“他是这样对你说的?福晋真是故意烫伤你?”
她点点头,又摇了摇头,“他是这样说的。福晋烫伤我,我想只是意外吧,不过她和我谈话的时候是说过不喜欢胤禩再娶其他的人。”
我茫然了,分析不出来八阿哥到底是怎么回事,打死我都不信他会怕老婆。他是想借助福晋娘家的势力夺嫡?那格格娘家的势力也不小呀,那是多多益善,除非真是我想的那样,为了收买沐晨风,才要将格格让给沐晨风。
这样的人太可怕了,我怎么会不要命地想去接近他?我现在对他的印象糟糕透顶,他竟然借我来演戏,以为我也只是做戏,还夸赞我表演投入,格格也觉得我只是被他利用来演了一场戏,只有我自己知道,我是那个动了心,伤了心的人。
心好像被冰刀割开,疼痛又冰凉,短暂甜蜜之后总是无尽悲伤,我受不了。胤禩,我不是那个能跟上你脚步玩游戏的人,我没本事再守着你,只好转身走开,继续去寻找我平平淡淡,却细水长流的归宿。
第39章 第三十九章 断簪
接连下了几天大雪,天气骤然冷了许多,这很可能是冬日里的最后一场雪了,地面的积雪足有一尺厚。看着银装素裹的世界,好希望心灵也能似这般洁净清明。
我看着那纷纷扬扬的雪花出神,胤祯看着我出神。
想着我把事情弄砸了都烦恼,那日格格满怀希望地想和八阿哥合奏,结果他笛子都不碰一下,格格很伤心,也不再练琴了,我又见不到玉容了。
胤祯还是受不了我这么闷了,开口道:“你在想什么呢?”
我撇嘴笑道:“反正不是在想你。”
“我知道,”他沉着脸,有些赌气,“我也没指望你会想我。”
瞧他一副小孩子使气的样子就好笑,我踢着地上的雪,轻声一叹,“冬天就要过去了。”
“你不是为这个烦恼吧?”他惊诧地看着我,“过去了,明年还会有。你喜欢冬天吗?”
我摇着头,“我怕冷,怎么可能喜欢?我只是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雪,冬天过去了就见不到了。”
他若有所思,沉默了片刻才又道:“陌儿,你是想家了吗?”
家?在这里我没有家。我倒是想我在二十一世纪的家,可惜又回不去,想了也是徒增悲伤。我笑了笑,“又没有家让我想。”
他怔了怔,轻声问,“是不是因为你没选上妃子,林老爷他们才对你冷淡了?你进宫那么久,连封家书都没有。”
我必须得说我非常佩服他的想象力,他真的是太能联想了,但是又好像从来没将事情想对过。我叹了口气,笑道:“你不要瞎想了,别浪费了这么大的雪,我们来堆雪人,我老早想做这事情,一直没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