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好说清楚,”福晋一手叉腰,一手指着角落里的两名妇人,冲格格大声道,“你去问她们,什么时候跟着爷的?爷有没有碰过她们?”
“有你这么蛮横的主子,她们怎么敢?”格格激动得满脸通红,但声音还是很细很温柔,“我和胤禩从小青梅竹马……”
“那又怎么样?”福晋打断她的话,“胤禩十岁和我订亲,十七岁与我完婚,她们是在我进门之前就跟着他的,我怎能对她们蛮横了?胤禩一直没有碰过她们,因为他心里一直想的是我,七年后我们终成夫妻……”
“那七年他没碰其他女人,是因为他心里想着我,”格格也打断她的话,“他娶你只是因为皇上指婚,对你根本没什么感情。”
我哭笑不得,我这是招上了两个什么女人啊?八阿哥的私生活我也根本不想了解,她们这样扯下去要扯到什么时候?周围伺候的下人都远远回避,我苦着脸,这情形下,劝说也是无力的,还是充耳不闻吧,我就强迫自己专心看台上唱戏。
不知道她们又说了些什么,格格忽然摇着我的手,“小陌,你去把我的笛子拿来,我要给福晋吹胤禩最喜欢的曲子。”
我怔了怔,苦着脸笑道:“格格,你的笛子在宫里,不如我们先回宫,改日你带了笛子再来吧,反正福晋也说了随时来都欢迎。”
“不行,”格格是真的喝醉了,说话也有些骄横,“我现在就要,我不管,你去给我找支笛子来。”
我无可奈何,只好招呼了几个下人过来看着她们,然后找了一人带我去拿笛子,八阿哥这府上肯定是有的。
笛子,似曾见过,当日江云升要送给孟清诺的笛子,现在又回到我手里。似乎那时一场戏剧,就已注定了悲喜。
第47章 第四十七章 了断
玉质的笛身光滑冰凉,往日一幕,依稀犹现,如果那个时候我喜欢上他,也许就不会顶替林芷陌进宫了,但是如果我没有进宫,没有发生后来的这些事,我又不会喜欢他,造化弄人,也不过如此。
心神恍惚,不知走到了哪里。
独上木桥,水中月影摇曳,摇碎一池银白的光辉,他温润如玉的样子浮现眼前。他为我系上披风的那刻温柔,叫我小无赖时的无限宠溺,灯会上似水情深的眼神,湖边温柔销魂的一吻,还有那真假难辨的认真,都将成为我心底最痛的回忆了吗?就将全部深埋冰封了吗?
一切太快,快得像是幻影,来去匆匆,只有长久不散的心痛,证明它真实过。从此后,我就是他的弟媳,他是我的八哥。那种压抑的痛楚,令我哭喊无声,只能放任泪水落满衣襟,不觉拿起笛子,吹起了《金枝欲孽》里的曲子。
不像情动那日,我想着他光芒四射的半生和惨淡的结局,幸福和悲伤交织。而此刻,我不知道还能想什么,酸甜苦辣何种滋味,我无从分清。曲已难成调,心惘如死灰,呼吸都变得好难受,他府上的月光冷如寒冰。
“别吹了。”一声叹息传来,他清淡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我怔怔转身,泪眼朦胧中,他修长的身影像是被冷月镀上了一层白光,模糊不清。
“你怎会在这里?”他向我走来,淡淡地问。
我回过神,慌忙擦了眼泪,“八爷不要误会了,奴婢也根本不想在这里。”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我,“我只是问你一句怎会在这里,是不是你想多了?你早已说得清楚,我还有什么好误会?”
我垂了眼不敢看他,低声道:“福晋设宴请格格,八爷会不知道么?”
“这事我知道,”他语气极为平淡,“我只是没想到你会来。”
“想到了又如何?”我还是好希望他会在意我,就当是遗憾前的唯一慰藉。
“原来你笛子还吹得这么好,”他没有回答我,而是转移了话题,“是你大哥教的?”
我点头,默然不语。
“想谁了那么伤心?”他的语气忽然变得有些冷硬,“仇诺?”
我微微苦笑,还是垂着头,带着一丝自嘲,“奴婢送给八爷连心链坠的那一日,曾对着八爷出宫的方向吹了这支曲子,可惜八爷听不到,而今奴婢打算最后一次吹这支曲子,没想吹给八爷听,八爷却又偏偏听到了,老天真是会作弄人,八爷说是吗?”
我说完抬眼看他,他微微动容,半晌道:“最后一次?我还没有翻牌,你那么快认输干什么?”
好像我说的话他都能理解,但是他说的话我却总是猜不透用意,只得看向别处,“八爷那也不会是什么好牌。”
“你对我就这么没有信心?”他轻笑道。
感觉他柔和的目光罩在我面上,心跳又有一瞬加快,还是不看他小声道:“对你有信心也没用。”德妃的话句句犹在耳畔,后宫从来只是女人的战场,儿子再有本事也难插手到后宫的事中,没有十足把握,我怎能轻举妄动?若是因为我的任性,良妃有什么意外,我这一辈子也不能安心。
“天庭之中,众神有众神的处世之道,众仙也有各自的生存法则,何须你这个小妖来为谁无谓操心?”他又看穿了我的心思,淡淡道,“你顾好自己就行了。”
我低头不语,他顿了顿,轻叹了一声,又接着道:“何况,你顾不了自己,不是还有我吗?”
我蓦然愣住,抬起头,一眼又看到他眼眸中若有若无的一瞬温柔,心湖不觉又起了一阵涟漪,“八爷还会理会奴婢的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