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士图满脸笑容的道:
“陆书记人年轻,冲劲足,干劲大,你们一定要好好配合,和县里其他领导同志一道把握好人事关。该支持的一定要支持……”
任长杰点点头,高士图实际讲的是不该支持的就要想办法拖后腿,而且还是和县里其他一些实权派联手。
但现在组织部毕竟不是过去高士图当家的时候,他想要有所动作也难逃邱智慧的眼睛,所以任长杰迟疑了一下道:
“邱智慧现在贴新来的书记贴得很紧啊,这女人就不是个省油的灯……”
高士图淡淡的说道:
“邱智慧积极和新书记靠拢也是正常的,毕竟她才刚当组织部长,底气不足,急于站稳脚跟,可以理解,这个同志我还是了解的,心气比较高,相处的时候要讲究策略……”
任长杰点点头,作为副职,不能和邱智慧搞得水火不容,有些事情还是要讲求方式方法,该退一步的时候就退一步,保全自己才能打击对手。
是高士图提拔起来的部下,他能够一步一步由普通干部当上组织部长,与高士图的大力提拔分不开,他没有参与煤矿的经营,而是采取入股分红的方式,当然,每年的分红也不是一小数目,数十倍于他工资,所以也是非常担心整顿煤矿。
由于在煤矿有股份,高士图突然调到市里,这让任长杰心里有些犯嘀咕,这一次来主要的目的就是探探高士图的态度,如果形势不对,他也准备抽身,高士图的这番话虽然说得轻描淡写,但是意思还是表达得很清楚的,陆政东有点货,但是还不至于在宜蓝掀起大波澜,有了高士图这个态度,任长杰心里也就有了底……
高二楚殷勤地给任长杰的茶杯满上,道:
“任叔,金忠平实就是一毛糙的鲁智深,纯粹是瞎搞,各个煤矿企业为宜蓝发展做出了很大贡献,如果按他的搞法,哪家煤矿都要被他搞死,希望县里的领导能帮着陆政东能吸取教训……”
高士图听见儿子又在攻击金忠平,摆摆手:
“不管金书记以前做过什么,人死万事休,你还讲这些干什么,人一死便一了百了,也就盖棺定论,现在全省都在学习他的先进事迹,他是宜蓝的县委书记,在县委书记的位置上殉职,县里更应该宣传,你们煤矿虽然不是国家企业,但在这股宣传热潮中,你们也是应该有所作为的,这是一个态度问题,人杰,你说是不是这样?……”
任长杰摸了摸下巴,笑道:
“二楚,当初金书记在县里那是动不动就呵斥下面的干部,可你爸对待金书记却是这般,你爸是宰相肚里能撑船,胸襟和气度在宜蓝甚至在长滩都是第一流。如果你爸当宜蓝县委书记,宜蓝肯定是政通人和。风调雨顺,国泰民安,可惜……”
高士图举着茶杯,摇着头道:
“长杰,这话可不要乱说,我到市人事局就是等着退休,江山代有才人出,老了,世界是属于陆政东他们这样的年轻人的。”
高士图到市里也有些时间了,心态也逐渐调整了过来,到了他这个位置,想要再进一步,必须得要市里的一二把手点头才行,看样子孙伟阳对他已经有看法了,只要孙伟阳在长滩一天,他想从副处变成正处基本上就不可能,看样子孙伟阳这次没调走,怎么也还要在长滩呆两年,时间不等人,他已经这个岁数了,就是拿钱去走关系也就没啥希望了,虽然心有不甘,但现实如此,所以上进的心思也就淡了,也就准备做个富家翁算了。
三个人又说了一番话,任长杰离开以后,高士图才沉着脸看着高二楚道:
“金忠平在位的时候是犯了众怒,搞得怨天尤人,但终究是没奈何任何人,你再拿他说事,有心人一眼就能看出怎么回事。如今市里依然是盯着宜蓝的,媒体因为金忠平死了,看着宜蓝,现在宜蓝依旧还是处于虎视眈眈之下,特别是还有个把月就要开党代会了,从中央到地方都绷紧了弦,在党代会之前保持社会的稳定是当前头等的政治任务,的肯定也不会有动作,但是你们也千万不要有动作,否则一旦出事,那就是吃不了兜着走,这个时候千万要小心谨慎,约束住手下的人,别捅篓子……”
高士图知道他回县里显得太碍眼,所以专程把高二楚叫到市里来,就是要好好交代一下高二楚该如何应对他调走之后煤矿的事情。
高二楚对高士图这话有点不同意见,陆政东到宜蓝也有些时间了,看样子并没有准备拿煤矿开刀,眼下煤炭行情大好,在林俊峰的鼓动下,他也动心了,两人都跃跃欲试,准备再想办法夺个外地人的煤矿过来。
高士图看到高二楚心有不甘的样子,一顿之后又继续说道:
“你别被陆政东现在的假象给糊弄了,他的来意不善,不要在煤矿的事情上和他硬顶,围魏救赵、声东击西,攻其必救你懂不懂,现在他自己给自己弄了一个套子,就要好好利用这个套子,利用他想出政绩的心思把他套上,用一些既不过激,却又行之有效的办法让其他人暗地在修路的事情上多给他找些事情,就像牛皮糖一般粘着他不放,让他为这事焦头烂额去吧,这样煤矿那边才真正安全……”
高二楚从小是含着金钥匙出身,从小生活环境优越,没受过半点委屈,现在生意又做得很大,身家早已数千万,上回被陆政东揍了一回,心里一直都是怀恨在心,加上这些年和县里那些官员打交道,除了父亲的影响,他多半都是以钱开路,对于父亲的话他心里有点不以为然,在他看来,有钱能使鬼推磨,像金忠平那样的傻子不多,对付陆政东真正的办法还是用钱把他砸下来。
如果用钱砸不动,逼急了那就让他消失,新仇旧恨一起报!
高士图很了解自己的儿子,见其表情,就知道他没有完全听进去,而且这些年没受过挫折,又和林俊峰在一起,是胆大包天的角色,林俊峰和其还动过把金忠平干掉的想法,甚至金忠平这一回死,别人觉得只是意外,但因为有两人那么一嘀咕,高士图觉得很有些蹊跷,不过金忠平死得干干净净,连市里也没有怀疑,他也就没有多问,但是如果陆政东来了,两人还是有用那样手段的想法,那是非常危险的事情,于是厉声道:
“你个混球,陆政东这么年轻,想要政绩的心思比金忠平还要强,你以为钱就能摆平?还有,千万不要用黑手段,这套对付那些地痞流氓有用,但是对付陆政东,搞不好就是死无葬身之地,最好的结果也就是同归于尽,那赚难免多钱用不上又有何用?完全是得不偿失!你千万要谨记这一点,也要把峻峰给管住住,乱来不得的……”
高二楚见父亲如此严厉,也才静下心来。
高士图沉着脸想了好一会才说道:
“你现在安安心心把手头现有的煤矿搞好,主要精力就盯着公检法、税务这些部门,陆政东真要对煤矿有所动作,必须要通过这些部门,只要在这些部门有关系,陆政东就是想搞突然袭击也不行,然后静观其变,先政东的表现再说,说不定也和金忠平一个德性,别自乱阵脚……”
高士图不愧是做过组织部长的人,对政府运作的一套非常熟悉,所采取的策略也非常的老辣,但是他忽略了一点,毒瘤始终是毒瘤,无论他如何掩盖都改变不了本质,这就逃不过有心人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