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兰珠没有开口;绕过楠木绣着花鸟的屏风;婢女送上来干爽的衣服;重新梳洗一番;将头发甩到身后;穿着宽松的深紫旗袍走到了塌前;轻声问道“阿妈;妹妹的伤重不重?”
“海兰珠;我真是压不下这口气;小玉;一点姐妹情谊都不顾。”乞颜氏轻抚着布木布泰的头发;显然怒气未消;“只有始是科尔沁的格格?难道我的女就不如她尊贵?”
海兰珠知道乞颜氏尚在气头上;又心疼女儿;心中有些酸涩;但也不好拧着话说;劝迢“阿妈;您先消消气;妹妹这次受了委屈;多尔衮心中也是知道的;说不定将来看重妹妹一些。”
坐在铺着溜光水滑黑貂皮的塌上;海兰珠胳膊搭在塌上放着精致的檀木桌子上;微微叹气意有所指的说道“不过;妹妹也真是能忍得;刚刚我还想替她说上两句出出气也好;可转念一想;别坏了妹妹的打算。”
“姐姐;我哪有打算?只是不想让您为难罢了;毕竟您心疼小玉儿的。”布木布泰身子向乞颜氏的怀里缩去;低垂的眼帘遮挡住她眼底的精光;惴惴的说道“我本来就是多尔衮的福晋;比不得姐姐是大妃;受些委屈也没什么。”
“妹妹真的是这么想的?”海兰珠身子靠着垫子;捻起一颗蜜饯;似笑非笑的看了布木布泰一眼;瞥见乞颜氏的目光;心中黯然;压下了尖酸的话语;淡笑道“阿妈;我说过的她们之间的事惜;我插不上手;是非曲直;都是她们的事情;我管不了;小玉儿,她;一一我同样不会再管;她应该长大了。”
“海兰珠;我——”乞颜氏不知为何突然有些心慌;海兰珠娇俏惹人疼;可从来没有见过她这副模样;张张嘴说出话来;布木布泰垂头道“姐姐;我明白你的意思;我不会给你惹事就是。”
“意思?布木布泰;你误会我了;我哪有什么意思;事情不都是你做不的吗?你主意正得很;效果也不错;起码多尔衮在人前倾诉衷肠;你不是他最喜欢的女人吗?有他这番话;你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真的;十四阿哥真的这么说?”乞颜氏显然是第一次听说。惊喜看着难掩羞涩的布木布泰;“这可是好事;只要爷们的心在你身上;你就不会受委屈;阿妈也能安心了。”
“阿妈;虽然十四爷这么说;可是我一一”布木布泰心中也是满意的;眼底划过一抹得意;小心翼翼不无担忧的说道“我又没有子;姐姐以前说过的;男人的心都是善变的;我怕一一我怕多尔衮他一—”
“这你尽管安心;布木布泰;我实话同你说了吧。”乞颜氏拉着布木布泰坐在海兰珠身边;一手拉着一个女儿;让海兰姝的手放在布木布泰的手背上;语重心长的说迢“我给你送去的那些药材;都是你姐姐曾经用过的;还有好些都是你姐姐亲自寻来的;她虽然嘴上不说;还是关心你的;当初你姐姐也没有儿子;用了这些方子不久有了布布;你们是嫡亲的姐妹;又都是我生的;海兰珠有用;布木布泰也应该有用的;阿妈盼着你的好消息。”
“多谢姐姐;布木布泰记下您的恩德。”
布木布泰一脸的感动;顺着乞颜氏的心思握紧了海兰珠的手;手上传来的热度;让海兰珠很不好受;却也不能在乞颜氏面前抽手臂;她真的当乞颜氏是自己的母亲;不忍让她为难;可是面对七窍玲珑的布木布泰;她不知道该如何做;低叹道“布木布泰妹妹;我也盼着你的好消息。”
“阿妈还能活几年;看着你们姐妹相处得好;我就安心了。”乞颜氏揽住两个女儿的肩膀;眼角欣慰的泪光闪过;她一直盼望着两个女儿能够解开心结;互相扶助。
“阿妈;这话可不能说;您的身体很好;一定会长命百岁的。”海兰珠挑眉娇嗔;“妹妹;你说我说得对不对7阿妈;还要给咱们带孩子呢7布布可离不开您。”
海兰珠在此时心中下了决定;在乞颜氏面前尽量维持着姐妹情深的样子;至于在她看不见的地方;那就另当别论了;对于布木布泰;自己永远做不到真心相待。
“你是大妃;布布是大汗亲子;还用我来带孩子?海兰珠,你可真是不怕累到我。”
乞颜氏说着抱怨的话;可是脸上却透着欣慰的笑容;海兰珠笑莲“阿妈身子骨好的很;您就帮女儿一把;我就信得过你;而且布布也很喜欢你呀;天天口中不离外婆的。”
雨滴落在帐篷上;发出滴滴答答的声响;布木布泰不无担忧的说道“也不知道多尔衮他们怎么样了;看着雨势越来越大了。”
话音未落;蒙古包的帘子被挑开;身穿蓑衣的苏沫儿不像以往那么沉稳;咬唇看着布木布泰;犹豫半晌才说道“格格;十四爷带着昏迷的大福晋回来了;听说大福晋有了身孕。”
第二百一十九章 暗生敬意
蒙古包中由于去打探消息的苏沫儿这句话,寂静下来,乞颜氏彻底的怔住了,追问道“你说什么?小玉儿有身子了?苏沫儿,这话可不许乱说。”
“阿妈,您先别急,让苏沫儿喘口气,脱了蓑衣在说。”海兰珠见到苏沫儿虽然穿着蓑衣,由于匆忙赶来,身上的衣服都已经湿透,头发也成屡的垂下,还不停得滴着雨水。
“苏沫儿,你按姐姐说的,先换身衣服在说吧,省得着了凉。”布木布泰眸光难掩焦急,怀孕了?怎么会这么巧?拼命的咬着舌尖让自己冷静下来,向担忧的乞颜氏展颜一笑“阿妈,这也是好消息的,爷终于有后了。”
“我的女儿,你怎么这么命苦?”乞颜氏心里很难受,抱着布木布泰低泣起来。
“您先别急,问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兴许是误会呢?”海兰珠低声劝道,她也不相信会如此赶巧,望着眉心处阴霾焦急的布木布泰,暗自叹了一口气, 多尔衮虽然不容易让女人怀孕,可不是不能让女人怀孕,小玉儿还真是有运道。
“格格,这是真的。”苏沫儿明白自己主子的焦急,匆匆脱下蓑衣,推开芸娜手中干爽的衣服,结果帕子擦了一下脸,既不上前来到布木布泰的近前。
“奴婢就守在大福晋的蒙古包外面,主子爷抱着大福晋骑马赶了回来,头开始脸色很不好看,大福晋尚未昏迷,还在不停的同十四爷拌嘴,十四爷忍得不耐烦,说出了狠话来。”
苏沫儿停了一会,不忍说出口来,布木布泰微蹙着眉头,声音有些颤抖轻声问道“到底说了什么?这只有姐姐和阿妈,她们不是外人,你尽管直言。”
“十四爷恐怕也是气急了,就说,就说,生不出孩子来的女人,他也不稀罕,他——”
“好了,这些正在气头上的混账话,你就不用学舌了。”
海兰珠出口打断苏沫儿的话,苏沫儿感激的一瞥,连忙应道“是,是,奴婢不好,分不出是不是气话来,十四爷当时一定是被大福晋惹急了才会这么说的。”
乞颜氏紧紧的搂着布木布泰,仿佛在给她力量支撑一样,海兰珠明白,多尔衮当时说得恐怕会更难听,岔开话直奔中心“后来怎么样了?难道小玉儿就说自己有身子了?”
“大福晋怒气未消,上前狠狠的捶打十四爷,撕扯之间她突然晕了过去,当时大福晋的阿爸也在场,十四爷虽然不耐烦,也抱起她进了蒙古包,当时还对奴婢说,一回来看主子的,后来——后来大夫赶过来,然后奴婢就听见蒙古包中十四爷的惊呼,有身子了?她真的有了?”
苏沫儿的话,仿佛能让人身临其境,多尔衮从不耐烦到惊喜,这一系列的转变都那么清晰的呈现出来,也会让布木布泰更难受,她的嘴唇泛白,没有血色,眼眸透着死寂黯然,不自觉的重复道“这就有了?真的是如此吗?”
“奴婢听着里面动静,十四爷很是欢喜,大福晋清醒以后,还赔了不是,几句话就逗得大福晋开了怀,听说准备送十四爷的女人,也被推了。”
苏沫儿将话彻底的讲完,含泪劝道“格格,您想开一些,总是有希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