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你怎么啦?
罗西也走了过去。看着他,却没有提出问题。
他站直了,但脸色没有站直。也就是说,仍然是苍白的。
他说:没什么,有点头晕。
我说:你到医院去看看吧?
他说:不用。
说完就走了出去。
第二次摇晃,至少是我见到过的,发生几天之后。
在不再坚持每日集体散步之后,我有时候晚上也到实验室去,至少看看白天那几个刚接受过注射的白鼠。
我看到了白鼠,一群,好几个,在地上乱跑。有一个甚至爬到了他的头上。
这个他,是躺在地上的,躺在地上的查尔斯。
我快速地抓住那只以及其它几只白鼠,扔到了同样躺在地上的笼子里去。在生命岛上,我已经成了一个捕鼠能手,一抓一个,一抓一个准。
在最后一只白鼠发出进入笼子的吱吱的抗议声时,我听到了他在说话:不是它们的错。
这里的人说话经常颠三倒四的,包括那个童城。
但颠三倒四发生在查尔斯身上,却是我之前没有经历过的。
我说:我没有怪它们。
我发现我被带偏了,偏到颠三倒四的套路上去了。
他坐了起来。
我说:你晕倒了,教授。我陪你到医院去吧。
他说:不用。
又隔了几天,时间走到今天了。这是那天之后我第一次或者说再一次走进实验室。
查尔斯站在一个打开的橱门边,对我微笑着。
接下来我又看见了他的摇晃。他真的象是在地震里那样地摇晃起来。
我急忙奔上去,扶住了那个玻璃橱。
在这个玻璃橱里仍然发出叮叮噹噹和吱几吱几的声音的同时,我却没能够扶稳了他。
他摇到了地上。
他在地面上继续摇晃,然后开始翻滚。真的是翻滚。
我连忙蹲下去,用双手稳定了他。他在我的双手里颤抖着,甚至发出了吱吱几几的叫声。把我吓得不浅。
我用我浅薄的秦唐中医知识,一只手捏着他的头,另一只手的姆指掐着他的人中。
他慢慢地平静了下来。他说:扶我起来。
在我的记忆里,这是查尔斯教授第一次请求我帮忙。
我把他搀扶起来,让他坐在了椅子里。
他的脸色从苍白变成通红,再从通红变成苍白。当然,我的色彩用得不够准确。他的脸是黑色的。我应该说,变化的是他光滑的皮肤下的潜色彩,变淡和变深。
我说:你必须去医院了。如果你不要我扶你去,我就叫人来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