泌竹泌菊为了将功补过,自告奋勇地去柳侧妃那边探听消息去了。泌兰和泌梅在屋里照顾两个孩子,云妈妈在养伤,另四个小丫头都正关在房里做针线。所以,院子里很寂静,除了她们走动时带出的脚步声,什么也听不到。很快到了月华亭,华青弦熟练地找了个地方坐下来,她不是故意要挑在这里说话的,只是孤男寡女实在不适合同处一室,她只能找一个空旷的地方,让别人都‘看清楚’她和骆惜玦是‘光明正大’地在说话,而不是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华青弦恬静淡然地坐在那里,浅黄色的绸衫随着微风轻轻舞动着,云鬓如雾,松松挽着一髻,鬓边插着一支玉钏,上面镶着两粒小指头般大的明珠,莹然生光。绝美的脸上,看不出什么明显的表情,只是一对眸子清清亮亮,似能穿透人心。骆惜玦在离她十步之遥的地方停住了脚,也不上前,只是静静地立在那里,神情肃然:“孩子保不住了,至于大人,只看她自己要死还是要生。”
点了点头,华青弦表示理解:“我会让云妈妈多劝劝她的。”
一些凶险的病症就是这样的,如果病人求生的意志力很强大,或者便撑了过去,可若是病人自己都放弃了自己,便是再好的良药,也医不了人心。
骆惜玦若有所思地看了华青弦一眼,很是直接道:“心病还需心药医,最好让华大人过来看看,要不然,怕是谁劝也没有用。”
闻声,华青弦双眸一亮,似笑非笑地看着骆惜玦:“看不出来,你还懂这些?”
她请他来替云秋烟看病,便没打算瞒着他什么,可是,她还没有说过云秋烟的来历,他竟自己说出来了。这是否代表着她这里发生的一切,他尽在掌握?所以今日她让丫鬟去请人,他才这么快就赶了过来?
“我也看不出来,原来你胆子这么大,这种事别人避都避不及了,也就你还愿意沾手。”高门内宅的这些小手段,怎及得上红墙高瓦内的那些宫妃?骆惜玦虽然不爱管别人闲事,可对方是小羿的母亲,又是门主的……虽然觉得自己多事,但还是忍不住提点了一下。
“你没听过吗?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这是在做善事。”
挑眉,骆惜玦一脸鄙夷:“做善事?不是惹火上身?”
“我身上的火已经扑都扑不灭了,再大一点又何妨?”说着,华青弦没心没肺地笑了起来,银铃般的笑声中,骆惜玦不知为何心头有些荡漾。
抬眸,华青弦美丽的脸庞有如绽放的昙花般皎洁饱满。一双眼睛最是好看,很深的双眼皮,很亮很黑的墨瞳,无论转向任何方向都显得灵动俏媚。心神恍然,他渐渐有些移不开眼,被她黑眸间的旋涡所吸引,差一点便要深深陷入不能自拨:“郡主,你真的要嫁给威北侯府那个傻小子?”
话一出口,骆惜玦自己先呆了,他为什么要问这些?
“还没下聘,所以一切未定。”
比起骆惜玦的失态,华青弦倒显得平静许多,不过,骆惜玦虽没有明说,但她却很清楚他是阿十的人,所以,只当是她在替阿十担心罢了。不过,阿十那厮离去后也没有留下任何的口信,也不知他是不是真的会来跟她提亲,这么想着,她不由又动了试探之心。俏眸一闪,她幽幽又道:“不过,如若不出意外的话,也只能是嫁他了。”
“你甘心么?”
“不甘心,可那又怎么样?我这种女人,也没几个男人敢要。”
闻声,骆惜玦似是有些意外,奇怪地看了她一眼,这才慢慢吞吞道:“郡主不必妄自菲薄,你有你的好。”
“真的,你这么认为啊?”没想到骆惜玦会这么劝自己,华青弦漂亮的眸子狡黠一动,故意又逗他:“那你娶我好了?若是你去找我父亲提亲,虽然他看你不爽,想来也是不会拒绝的。”
这大胆之语落在骆惜玦的耳中,竟也让他怔怔愣了许久,不多时,他斜眼望她:“郡主,你真的愿意嫁给我?”
她点点头,口气相当的肯定:“当然,你可是当世神医,出诊费随便就是一千两的,我要是嫁了你,可不就等于嫁了个活财神啊!”
“我可不想找死。”她眸底的笑意那样明显,他又怎么会看不懂?只是,门主看上的女子果然是与众不同的,性子这样的‘豪放’,竟是让他都差一点被她给耍了。
“他,什么时候会再来?”潜台词是,阿十什么时候来提亲,当然,这件事她是不好意思这么直接问的,所以,只能这样旁敲侧击一下了。
“门主最近很忙。”
言外之意,他是不能来了么?
华青弦急了,忙追问道:“忙什么?”
“还能忙什么?自然是忙着想办法跟郡主提亲了。”
“……”
闻声,华青弦愣了。
她只想着让阿十赶紧来跟自己提亲,却忘了阿十也可能有家人,就算是阿十自己愿意,她的家人又怎么可能会愿意他娶她这样一个声名狼籍的女子为妻?
——临海轩内,将军夫人夜林氏听完儿子的话,气得差点要拍桌子。
“娘不答应,绝对不答应。”
本来,听天雨说夜云朝想跟自己说说议亲之事,她还欢喜得不得了。毕竟是二十六年来儿子头一回向她主动提到要娶媳妇儿,她又岂能不开心?虽然不知道她看上的女人是何方人士,但只要家世清白,就算是小门小户将军夫人也不介意,可没想到,门户倒是看的不低,可怎么能选那样没有名节的女子?笙华郡主,那可是整个京城最出名的破落户,她怎么能答应给儿子议这样一门亲?
“母亲,您不是一直盼着儿子成亲?盼着抱孙子?”
一听到孙子两个字,将军夫人更生气了,怒道:“娘是盼着抱孙子,可娘盼的是你的长子,娘的嫡孙,不是人家随便弄回来的……野种。”那两个字实难启齿,可被逼到这步田步,将军夫人唯恐自己话说的不重他就不肯听,只能咬着牙说出那样的字眼,只盼着他心里还存着些理智,早早打消这样的念头,只要不是笙华郡主,他以后要娶谁她都不反对。
“如果母亲想要儿子成亲,那就是她了,若不是她,其它那些随便弄回来的,儿子也看不上。”
不是不要,是看不上,不是不成亲,只是非她莫属。
夜云朝将话说得这样满,简直让将军夫人手足无措,到底是怎么了,儿子是什么时候勾搭上那个笙华郡主的?难道,就是那日的荷花宴?想到这里,将军夫人真是悔不当初,早知如此,她是怎么样也不会求着儿子去参加那个宴会的,如今两个女儿还没着落,最引以为傲的儿子却挑了那样一个人,将军夫人按着额头,直气得心口都疼了。
“云朝,你是要气死娘才罢手么?长公主府上的三位郡主一个不要,偏偏要这个……破鞋,就算你肯,太皇太后也是断然不会答应你娶这样的女子的。”劝说不得,将军夫人只好拿出了杀手锏,只是,太皇太后四个字一出口,夜云朝脸上的表情却更为轻松了:“母亲,太皇太后的烦心事已经够多了,这样的小事别去烦她。”
将军夫人也不是那寻常女子,有个身为太皇太后的女儿,自然操的心要比别人多。目前政局不明,当今圣上年方十二又体弱多病,是以,恭王和雍正在朝中呼声很高,甚至有朝臣要求立其中之一为皇太叔。这样的大前提之下,太皇太后在宫中是处处被皇太后所压制,本身就已如履薄冰,为了不影响两个儿子的政途与立场,她是断不可能插手夜云朝这样身份敏感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