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能这么问,心中便是有了思量,年世兰有点明白她想做什么,想了想才说:“三阿哥是齐贵妃的儿子,多年来我待他们母子一向不算好,他心中指不定怨我,且他都及冠了,这样大的孩子不好制住了。”
“反倒四阿哥出身卑微,丢在这里一向没人教导,倒还可以调教一二。”年世兰说,“你想得也对,我若有个皇子,后位便更顺理成章些。”
“皇子不能尽除,若只剩下一个弘冀,即便对他二人下手天衣无缝,皇上也不是傻子,利集于我手上,就太过可疑了。”余莺儿说,“不若一人一子,叫人以为我们暗里争斗,内里却只有我们知道,是会更好做些文章。到时候时机合适,直接想法子废了你手上那个就是,比如一条腿,一只手,半残之人自然攀不上那个位置。”
“你早想好了?”年世兰问。
“也不是,只是以前把四阿哥当作自己的退路。但是弘冀如此早慧,的确非我意料,这样一来四阿哥他倒是算不得什么了,许多思量也要变一变。而现在,他适合你来抚养。”余莺儿说,“他到底是个祸患,攥在自己手里,比他攀上旁人是好得多。”
“或者。”余莺儿的声音比池内流水声更要清澈好听,却不如夏日流水的温和,里头是寒潮冷意,“趁皇上还并未注意到他,直接杀了他。”
“三阿哥愚钝,也不会看人,好言好语哄两下,指不定即刻就把你当额娘了。很久之前,从前的那时我想,即便我斗倒了皇后,可皇上却未必会再立后,既然那个位置不一定能争,最终的位置便不够稳当,那就要让自己多一个皇子,多一条路。”
年世兰静静听她说,想着那个时候,自己有没有喜欢上她。可她好像也听不出她说的是什么时候啊,要怎么算呢?想着,便又出了神,开始回想自己什么时候喜欢上她,在意她的。
唇边下意识笑起,心里可甜了。可怜余莺儿一连长串的话,在她耳朵里跟草丛间的蝉没有两样,只有嗡嗡的不停的声音。
“曾经我不愿以三阿哥为退路,一是他太蠢了,这种人弹压不住朝臣,管理不好朝政,一些别有用心的臣子自然就想摄权,而我身后没有家世倚仗,终究容易生乱。二则我比其只长了两岁,宫里年长的妃子不少,就是再谋算,皇上也很难同意我与其为母子。是以年岁稍小的四阿哥才是我的优选。”
“但如今局势不大相同了。弘冀早慧,我身后也有了钮钴禄氏和年氏的支持,往后只会更多。四阿哥不被重视,杀其更易,如此,三阿哥在你手中,实则更好用…。。。”
余莺儿话还未说完,便突兀停下,她侧头看着身旁一脸不知傻笑什么,正魂游天外的年世兰,无奈叹口气。
于是她存心逗弄,装得一脸正经肃然,指尖点了点年世兰的肩,出言试探:“我喜欢你。”
年世兰转头看她,没反应过来,但是脸上却是一副仔细聆听后对此深以为然的模样,张口就来,“你说的对。我要四阿哥。”
余莺儿自此确认,她那一番长篇大论,真是白说了。
“我说我喜欢你。”余莺儿看着满脸不悦,“你说你要四阿哥,怎么,你是打算比我还要大逆不道。”
啊?是吗?年世兰愣了愣,方才好像是听见了,不过是那种从左耳朵进,又马上从右耳朵出了的感觉。
她是出神了,不过认错?
下辈子吧。
她不见心虚,反而恶人先告状的发起横来,眼睛瞪着人。
“那我也喜欢你就是了,凶什么?”
“你脸上再是那样欠打的模样,信不信我把你扔河里。”
余莺儿认可她的以理服人。
临水亭中,她们并肩而来,说话也好,安静也罢,看鱼跃池面,溅起涟漪,夜色催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