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雨阁上,倚栏或近窗,往下投去随意一眼,便可将夏景尽收眼底。
余莺儿怀里蜷了只灰毛小猫儿,她的手一下一下地抚着它的皮毛,舒服得猫儿懒洋洋又乖顺地趴着。
她静静坐在椅上,下首跪着太医。
“张太医,听说先帝时期,为防治天花,种痘法经各路医家改良而有奇效得以宣扬,才使皇家与民间逐渐遏制了天花之势。你师傅傅为格,曾为先废太子种痘得以赏识,加官进爵,后专为皇子种痘,且负责痘疹科与查痘章京,为八旗子弟防痘。”
“是,微臣师傅确擅此科。”张康回道,“不过其老人家已经仙逝,微臣也不过得以皮毛。贵妃娘娘召微臣前来,可是为六阿哥种痘一事?请娘娘放心,微臣一定竭尽全力,不敢有失。”
“张太医,先起来吧,赐座。”余莺儿笑了笑,而后状似苦恼说,“六阿哥的八字已经合了,良日吉时还未到,你们这些日子悉心准备好即可。本宫叫你来,实则是有求于太医,也不知张太医肯不肯帮本宫这个忙?”余莺儿状似恼说。
张康心中一跳,刚坐下便忙起身,躬身行礼,“微臣不敢,娘娘吩咐即可。”
“先帝曾下令,皇子公主出生后,需于两岁至四岁间行水苗种痘法,来预防天花,确保皇家子嗣不受天花残害。”余莺儿抬眼,面上意味不明,“此后,几乎从未有过皇嗣染及天花之危,可见这种痘法着实有用。你说,这要是幼时没有种痘的,可不是随时都有切身之危,要胆战心惊了。”
张康面皮微颤,额间流下一滴冷汗。
他承师傅衣钵,为皇子公主种痘,可宫中却有一个例外,四阿哥。
四阿哥生于皇上还是郡王时,极其不受宠爱,先帝子嗣昌盛,那时候的皇孙更是繁茂无比,四阿哥出身低微又犯了皇上忌讳,一直丢在热河行宫里散养,可怜小小幼子连自己的阿玛都嫌弃,就更没人将四阿哥放在眼里,何况那时候的皇上也还是个不上不下的郡王,本身就不得势,如此,太医院自然也就……不必多费心思。
还是皇上登基后,才把四阿哥接回圆明园。这时候,原本籍籍无名的皇孙变成了少有的皇子之一,可其年龄早过了四岁,太医院有心,却已经不好为其种痘了。
张康瞬间明白了贵妃的意思,浑身不由发寒,他张张口,“微臣惶恐。”
“太医多虑了,先坐下吧。”余莺儿笑着说,直接开门见山,“章太医告老还乡,左院判之位也就一直空置着,院使前些日子还问及本宫,可本宫哪懂得这些,也就是看看哪位太医能解本宫症结罢了,若依本宫来看,只要能药到病除的,自然便是良医了。”
张康心中突地激荡起。
太医院以院使为首,监察统辖太医院,左右院判只次于院使,是多少太医终其一生也够不到的位置。他承了师傅的光,是十二御医之一,院判历来从御医里择选,可如今其他十一人,谁不是眼巴巴盯着这个位置,他却是其中最冷的灶,本以为此生都无望了。
“本宫看过一句话,说是症皆为邪入体,污糟之地易生秽,秽入肌理则伤人。”
“听说四阿哥近来常常于马厩马场流连,那地方污糟闷热,蝇虫自古可传疟疾,实为害,若是不小心带了什么邪气,碰了人,可不知会不会有损身子?”余莺儿为其斟了杯茶,笑着展手,“太医最是明白天花之人,宫里也是无出其右。太医若说是天花,那便就是天花。”
那杯水汽氤氲漂浮的清茶停滞于半空不过一息,便被稳稳接下。
“医者仁心,微臣愿为娘娘解忧。”张康一扫惶恐之色,目光炯炯。
贵妃意欲铲除势弱且未长成的四阿哥,已然想好了万全之策,若是他不做,也有的是想攀高枝的人做,痘疹科的能人又并非他一个。他既有机缘,难道还要拱手让人吗?何况,知道的太多却不从,得罪了贵妃,以后的觉也是睡不安稳的。
“你将使人发症若痘的方子留下,本宫自会安排好,剩下的,就看太医如何做了。张太医,你可不要让本宫失望啊。”余莺儿似笑非笑说。
“微臣不敢有失!”张康抬手饮尽那杯滚烫的茶,忍下灼烧之感,跪下行礼。
天花使人谈之色变,顺治爷亦死于其手,自古遭受帝王忌惮。
四阿哥翻不了身,只要他得了“天花”,胤禛必视其为洪水猛兽,唯恐染及自身,他的下场只有被即刻扫出圆明园,赶去皇家修建的承德山庄治痘。
孤身一人,叫苦无门,生死难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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