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起来,有要紧事儿!”钟春兰将女儿弄了起来,又连连催促着她穿衣服。
叶水清嘴里嘀咕着抱怨,但还是加快了动作将衣服穿好,到了院子里才发现,大哥和二哥都已经推着车站在那儿了,一时之间搞不明白出了什么事。
“你坐你大哥车后面,让他们带你去看个事儿。”
“看什么事儿,非要这个时间去?”叶水清刚才出来时扫了眼墙上的钟,刚四点多一点儿。
“你跟着去就是了。”钟春兰推了女儿一把,叶水清只好坐了上去,跟着大哥二哥出了门。
只是出门后骑了老半天也没到地方,叶水清不耐烦了:“大哥,这天儿都已经亮了,到底去哪儿啊,别是你们生我的气想把我卖了吧?”
“胡说,你是咱们家最得宠的,谁敢卖你,不过是让你瞧清楚一件事罢了。”跟在旁边的叶胜志没好气地说着。
叶水清估摸着差不多能走了半个多小时,才在一处自己从没来过的市场里停了下来,然后叶家兄弟两个就神神秘秘地拉着她藏在了一边,叶胜强用手往前一指,低声说:“小妹,你看那是谁?”
叶水清顺着大哥指的方向看了过去,起先是没发现什么异常,正要再问时却愣住了,大哥指的那边有一处空地铺了一大块帆布,上面摆放着松紧带儿、头绳、针线等众多杂物,摊子前还围了不少人,老太太、大姑娘小媳妇儿全都有,这也没什么,让她愣住的是正在叫卖的人却是靳文礼!
“看见了吧,我之前就想为什么无论你几点出门儿都能被靳文礼给堵着呢,这回可弄明白了,这家伙原来是早早就跑到这儿来练摊儿出早市儿,然后再赶回去接你,他起这么早难怪总能堵住你。水清,这回你可是真眼看见了,靳文礼不务正业跑出来摆地摊儿,这多丢人哪,他跑这么远不也是为了不让人知道吗,这回你总该死心了吧?”叶胜志同样悄声说着,纵然离着这么远他也像是怕靳文礼能听到似的。
这人到底是有多少精力才这么做的,他就不怕把自己累倒吗?
看着正忙着和人讨价还价的靳文礼,叶水清心都抽疼了,这个年代的人除非家里实在是过不下去了,或者是真的找不到工作没有出路才会做种事,否则谁也不会去丢这个人现这个眼!按照今天自己过来的这个路程,靳文礼怕是每天三点多就要起床,到这儿后摆两个小时左右的摊子再往回赶等着接自己上班儿,这人是不要命了吗,这么不拿自己的身体当回事儿!
“小妹,你别哭啊,他再丢人也是他老靳家的事儿,你只要和他分了就什么事儿都没有了。”叶胜强看自己妹妹眼泪唰唰地往下流,就赶紧哄劝。
叶水清看了两个哥哥一眼才绷着脸问:“你们是怎么知道他在这儿的,这地方平时你们也不过来,肯定是有人特意告诉你们了,别想骗我!”
叶胜志说道:“都到这份儿上了,也没必要骗你,是有天中午肖月波跑到咱们家去了,和咱妈把这事儿说了,要不咱们也不可能知道。”
好个肖月波,还真是各种手段都用上了,她追着靳文礼后面跑了四年多的时间,自然是熟知靳文礼都在做些什么的,但为了除掉敌情就这样牺牲靳文礼的尊严未免太过分了!
叶水清既心疼靳文礼的辛苦又生气肖月波的所作所为,抹了把眼泪也不再理两个哥哥,站直了身子大步朝靳文礼走了过去,叶胜志见状也要跟过去,却被自己大哥给拦住了。
“你别过去,靳文礼这小子只听小妹的,你要是过去了他兴许就能翻脸,还是让小妹一个人过去和他提分手吧。”
叶胜志一听也有道理,就和大哥一起留在原地观望事态发展,只等必要时再冲过去解救小妹也是一样。
靳文礼忙得头都抬不起来,好容易打发走了一批人才喘了口气儿,结果刚抬起胳膊想直直腰解解乏,动作却一下子就定格了,过了一会儿他才缓缓放下胳膊,脸色苍白神情慌乱地看着已经走摊子前的叶水清。
“水、水清,你怎么会到这儿来?”靳文礼问话的同时,眼睛也在不安地四处张望,只是不敢看叶水清的脸,他怕从那张脸上看到心爱的女人对自己的鄙夷和嘲笑。
“你不是说你是卖煤赚钱吗,那为什么又跑到这么远的地方来摆地摊儿?”
叶水清的语气让人听不出是喜是怒,靳文礼更加不安了,盯着摊子上的东西硬撑着不让自己露出胆怯的神色:“煤也卖,但这个更赚钱,我出三四天的摊儿就能顶得上半个月工资,我就是想让我自己的媳妇儿能过上好日子,我也知道这事儿丢脸,所以才没告诉你。”
“那你觉得你自己丢脸吗?”
靳文礼抿着嘴,表情开始变得倔强:“没有,我没觉得丢脸,我这是靠自己的辛勤劳动赚钱,一没偷二没抢,我是怕你觉得我丢了你的脸、丢了你们家人的脸就没和你说!”
叶水清见靳文礼虽然说的是理直气壮,但眼睛却始终不敢看自己,又是心疼又是好笑:“你问过我吗,就觉得我认为你丢我的脸了?靳文礼同志,我今天郑重地告诉你,我一点儿也没觉得你摆摊儿是件丢人的事儿,只是你以后不要再急着回去接我上班了,这样太辛苦,万一你要是累倒了,难受的不还是我?等礼拜天儿休息的时候,我可以和你一起过来卖东西,你看怎么样?”
靳文礼在叶水清话说到一半儿的时候,就已经忍不住调转目光看向她了,等到叶水清将话说完又问他时,靳文礼直接跨过地上的东西站到了叶水清面前:“你说的都是真心话?”
叶水清用力点了点头:“要是有半点儿虚假,天打雷劈!”
靳文礼听了这样的毒誓之后,只呆呆地看着叶水清,过了好一会儿才突然一咧嘴抱着叶水清就哭了起来。
叶水清轻拍着靳文礼的背:“你平时净说自己怎么爷们儿了,这还没怎么着呢就咧嘴哭。”说完自己也跟着哭了。
靳文礼只是将叶水清搂得更紧了,晃了晃脑袋哭得声音更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