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了老远阿东就说那里有好东西,梵音长流,佛力绵远,定有法器存在。看了之后才知道,那是万年三宝的存放地。
其一是上古佛牙,听名字比较*,看东西能吓一跳,好大一颗啊,四五十公分长,光润如玉,不知经过多少人的抚摸供奉。
另一个是一只金印,刻着“普贤愿王之宝”六个大字,上方则是楷体“大明万历”。据说是当年明穆宗的李皇后不孕不育,找普贤菩萨求子,许愿若能怀上,定然重塑金身,重修庙宇。要不说和尚贪呢,连菩萨都不例外,要有好处方才出力。后来这李皇后果然如愿以偿,生下了朱翊鈞,就是那个万历皇帝,这才赐下了御印。
不过这东西似乎没有什么力量,充其量只是一皇家之物。倒是最后一件宝物看起来平凡,所蕴含的佛力却最是深厚。
那是一卷梵文书写的贝叶《华严经》,贝叶经这东西在比较大的寺庙里经常见到,黑色的书页,泥金书写的经文,对比之下颇有气度。
佛力是什么,我是不知道,反正阿东让我凝神感应,只觉得这东西让人清心爽朗,精神安定,不知道是不是佛力的特征。
“浪费啊!”阿东痛心疾首的说,“这些东西应该让那些高僧大德留在身边,每日加持,日复一日的受其熏染,当有互为倚助之功,成为降魔修身之利器。现在放在博物馆里面,还有个屁用,整天受这些俗气冲击,力量大大削弱了。”
我诧异道:“还有这种事?这可都是国宝,那佛牙和金印倒也罢了,碰不坏。这贝叶经可年头不短了,估计见着空气就得完蛋,不放在这真空环境里面怎么保存啊。”
“胡说八道,贝叶经没你说的那么脆,这东西用法就跟符一样,往哪里一贴就是一个镇,鬼神辟易。同脑子一样,只会越用越灵。”阿东又叹了一声,说道,“走吧,这里没什么可看的了。”
峨眉山地处亚寒带交界,有名的一山有四季,十里不同天。在山顶上已经微微的有点寒意,游客或租或买,都弄了一身军大衣穿,用以抵御山风。
我上山的时候贪凉,只穿着一件薄T恤,半山腰的时候已经感觉有点不对劲,行走之时功行全身,再加上不停的运动,倒也不觉得寒冷。
为了看日出,要在山顶猫一宿,人一不动了立即就觉得寒意难耐,只好盘膝练气,强行运转。
不是不愿意住旅馆,实在是阿东提议要在山顶练气,说是对修行大有好处。也不知我是中了什么邪,居然答应了。
山风凛冽,我连大衣都没披,就这么死扛,只感觉真气不停的消耗,只感觉丹田一阵阵的发空,热量不停的被风带走,不由自主的哆嗦起来。
“你为什么想着对抗?”阿东出言指点道,“天地之间无处不是元气,冷热皆有,人是不可能与之对抗的,你想象自己是波涛当中的一叶轻舟,无凭无依,随浪上下,岂不逍遥自在。”
“逍个大头鬼啊,你说得轻巧,我没感觉到啥元气,只知道风冷散热,我现在一停功,立马冻成冰棍。”
“山有灵气,水有灵气,草木更有灵气。”阿东笑道,“这里山清水秀,草木繁盛,正是修炼的好场所,来来来,我教你如何借势修身。”
阿东慢慢讲了起来,如何感应山川草木灵气,如何聚拢化散,如何导入自身以固本培元。不过我是听不懂的,只能照做,阿东则与我精神融为一体,引导着我去摸索感觉。
这容易了很多,我只不过是尽量让自己保持一个稳定的状态,阿东则负责导气行功,就像他在手把手的教我写字,一笔一划,无不清晰可见。
咱虽然总被他说天资太差,不过要是连这种惊呼喂食的方法都不能领悟,那也就同白痴没啥区别了。随着阿东的引导,我做了两遍,基本上也就会了,不过也是一种导气行功的法门而已,说得却那么玄乎。
此时的山风已经不能带走我的热量,体温不高不低,精神前所未有的进入空明的境界。与在船上练气不同,那时候感觉到的是源源长流的浩瀚水气,这里却有一种清新爽朗,让人百脉俱张的气息,更有博大清凉的气势。
或许这就是阿东所言的山川草木之气,借着内视之法,我不再对抗这种山风寒气,转而引导着它们洗涤自身。似乎自己成了这山川的一份子。当然了,阿东功不可没,若不是他协调我的精神与山川草木共鸣,打死我也找不到这种感觉。
这种清阴之气,进入了身体就不再寒冷,只感觉一片清凉,仿佛身体里的杂志全被过滤,飘飘欲仙,人的精神仿佛就在山川之中飞舞游戏。
不停的吸收,我贪婪的感应着一切不熟悉的所谓元气,猜测着它们原本属于什么东西。也不知过了多久,忽然感觉浑身温热,一股非常熟悉的纯阳之气被导入体内,让已经适应了清凉气息的四肢百骸如同浸入了热水,浑身毛孔舒张,说不出来的舒服。
这种感觉让我如痴如醉,搬运了几个周天之后,温热之感尽消,似乎连身体都不存在了,浑身精力弥漫,一股内气从丹田油然而生,撞将上来,直欲破喉而出。
我猛地惊醒,原本要发出的长啸硬生生的拐了几个弯,就这么成了不伦不类的一声大叫,末尾还被掐了,让我非常郁闷,那股内气被我引导着在经脉里转了无数个弯,方才收拢。
睁眼一看,周围人都以异样的眼光看我,让我好不尴尬。
此时已是日出时分,太阳之光慢慢笼罩大地,刚才那股温热应该就是太阳金精之气了。
刚才差点出了大丑,胸口也憋闷无比,我正想偷偷溜走,却感觉肩膀被人一拍。
“小兄弟修炼有成,内功登堂入世,实在不错啊。”
扭头一看,是一个干瘪的小老头,花白的头发胡乱挽了个发髻,用根簪子一插,松垮垮的立在那。一身灰布长袍,白绑腿加布鞋,怎么看怎么想已经快要绝种的道士。
以前在老家的时候,东岳庙的道人就是这副打扮。我勉强一笑,说:“你好。”
那老道一摆手,说:“别说话,平心顺气,跟我来。”拿着我的手就走。
我不由自主的跟着他,他脚步很快,一口气差点没接上。从山顶下到半山腰,沿着路,又翻了个山坡,到了一间小屋前。
三十一 彝寨
我被他拉的一阵快走,竟然气喘吁吁,不过胸口气闷的感觉没有了,顺了好多。
“小兄弟练气有成,年纪轻轻达到这种境界实在不易,只是刚才怎不长啸出来,真气逆走,轻则伤身,重则瘫痪。若不是碰上我,你就危险了。”老道笑眯眯的说,“带你走一圈,散散气,现在感觉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