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慢!”正觉得稍稍松口气的时候,那女长老又高声喊道,“闻长老说沈族长成了亲,可有人证物证?”她略一停顿,又接着说:“以我所知,此女虽在邬村养伤数日,但并未与族长成亲。”此女很是恶毒,每句里都不离“族长”二字,看似尊敬实则是提醒大家沈言楷成亲并未有实证,目前他仍旧还是族长,众人听得又是一愣。
“而且,族药只能用于族人血亲,即便二人真成了亲但若未有夫妻之实也算不得是血亲。”话音刚落,竟然已有人应声说“对”,我不禁皱眉。
“按族规,凡选入宗室的弟子自小都在胸口留有守贞砂,此刻族长胸口是否还有这红印便是最好的证据!为尽早还族人真相,恳请大长老允许即刻验明。”我晕!还有这样的女人老而不尊,别人说成亲了她不信,非要当众验身,若这人本来就没点什么守贞砂,她难道还想看着人家有了孩子才相信么!
大长老并未立刻出声,但外面众人似乎有不少人支持她,身边美女也转过头来睁着明亮的眼睛在我身上逡巡,我不禁苦笑,我又没有什么守贞砂,光看脸色是看不出来的。心里暗暗担心沈言楷的处境,只盼另两个长老能够反驳她的意见,不进行这无聊的验身。
这时,估计那男长老看大长老在犹豫;说道:“族长乃一族尊长,怎可任意在大家面前坦胸?即便已不是族长,一个好好男儿也容不得如此羞辱啊。”
“哈!”那女子冷冷地打了个哈哈,声音犹如刮痧,“祖宗家法三条无赦族规之一便是弟子妄动情而未能成亲者!难道祖宗家法还重不过一个男儿的清白?想当年圣药被盗、弟子被毁、我族百年元气大伤,皆是因情障而起,祖宗先辈以此为戒,立这族规以免再生祸端,难道今日就要在我辈手里给毁了么!”
听她说得义正词严,场中众人顿时沸腾起来,要求长老们今日定要给族人一个交待。我眉头已簇得生疼,实在也没想到这族的规矩如此怪异——成亲不是最严重的、最严重的是动了情却成不了亲!但这动没动情一般很难界定,若在平常估计没成亲的也不会承认自己对谁动了情,而现在沈言楷擅自用族药于一外族女子身上,若未成亲,那除了动情还能有什么解释让这些族人相信呢?报恩?估计在现在这情形下,女长老必定是不会让人往那上面想的。
忽觉脖子上一紧,衣领已被身边美女掐住。“说,你到底与他圆房了没有?!”她压低了声音在我耳边问着,冷风嗖嗖地吹进我的脖子,顿时几条黑线划下额头——怎么都这么关心这种私人问题!你让我如何回答才好?说实话,好心救我的沈言楷就必定会遭殃,估计我也会立马被这女子扔了去一同喂蛇;说谎话,我万分的不愿意,也实在、实在说不出口啊!既然说什么都不好,那我就、保持沉默好了!我冷冷地看了这美女一眼,眼神中露出鄙夷之色,从她那角度看来明显就是:猜都猜得到,还用问!?顿时见她明显一滞,似突然被鸡蛋噎住,脸色也白了几分,我心里一乐。
她讪讪地松了手,人又扭向一边,我才发现她眼睛所对的地方有块小石头透着光,原来她待在这里是在偷窥,可她为什么非要和我挤在这里而不直接去参加这族人大会呢,是她还不够资格?
“各位长老不用为难了,言楷……未能成亲……”嗯?什么?!长老们都还没有决定呢,他怎么自己就先给招了!说的还不是“没成亲”而是“未能成亲”!“未能”不就是说他自己想成亲的但最后由于什么原因亲没结成么,难道他还怕别人不误会他么?!也太老实了点,我狠狠咬住了自己的下嘴唇。抬头看到那美女的杏眸,不仅打了一个寒战,若眼光能杀死人,估计我现在已经死了不下三次了。
舔舔嘴唇,我艰难地开口:“不,不是这样的,你听我解释……”
她却不理会我,伸手一把抓住我的衣襟,一阵天旋地转,自己已被她甩了出去。“你和长老们去解释吧!”耳边尚留着她恶狠狠的余音。
谎言
眼前倏地一亮,在众人的惊呼声中,我的脊背接触到了地面,看来我是被她从秘道里摔到大会场上了。我自地上缓缓地爬起,可以肯定我现在形象必定差极,但好在穴道解了,人未受伤也未觉得哪里被她那么一摔给弄疼了,估计是那什么万象功护住了我,万幸、万幸。
可毕竟是被人扔出来的,精神上多少受了打击,又实在不愿马上面对这些冥顽不化的古人,便慢吞吞地弯着腰抖落抖落身上的尘土,又顺了顺上下衣角、捋了捋头发,将自己形象整顿好,也觉得恢复了点信心后,才抬起眼向四周看去。
恩,看来这是个大山洞,石壁顶上垂吊着几支巨大的火把,难怪这里这么灯火通明的。看完一圈天花板后,我终于把视线往下调整了一些,只见巨大的几排石凳上分坐着几十来个服装各异的男女,呆呆地望着我。我很镇定地转身回过头去,一个披着花白头发的老女人正在那边死瞪着我,眼神万分不善,我故意装着没看见立马掉转头望向她侧面的主位,那里端坐着的是一个皮肤蜡黄、身材干瘦的女人(看穿着该是女人吧?)手持权杖;她脸上毫无表情,似乎并不对我的突然到来感到惊讶;再转过来一些,则是一个长得挺普通的半老中年男人,不过皮肤保养的很是光滑。
等我再往下调整了些视线后;我倒抽一口冷气:蛇!成百条乌漆漆的蛇以我为圆心围聚在离我两米远的地方!我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在场的除了那干瘦女人外大家都这样傻呆呆地望着我。
顿时,我再也动不了分毫,两脚发软、双手发颤,鸡皮疙瘩起了一身,怎么办?若这些蛇仅仅聚集在我的某一方向,那我这时必定会提脚就往反方向跑,可现在它们却是将我团团围住,我、我往哪里躲都是一样的结果,冷汗顺着衣领直往下渗,胃里泛着阵阵恶心。
“夏姑娘不必担心,慢慢走出圈子来,它们伤不了你。”沈言楷的声音犹如天音。它们伤不了我?不是毒蛇么?可就算是它们没毒伤不了我我也害怕呀,如同有些人天性害怕老鼠、蟑螂一般,我坚决不愿意与这滑腻腻、软兮兮的无足冷血动物为伍,何况还是那么密密麻麻一大堆的!
那些族人们似乎被沈言楷的声音叫回了魂,又发出喧哗,我已无心关心他们现在在做些什么了,只专心地与这些动物们对峙。
我惴惴地抬起一条腿向前尝试性迈开一小步,嗯,好象它们没什么大反应,估计是吃饱了的,我终于把这腿踩实了些,又慢慢挪动后面那条腿向前靠拢。突然,蛇群骚动起来,把我惊得差点膝盖一软跪了下去,还好马上发现眼前的蛇群并没有往前扑上来反而是随着我的步子往后退了去,似乎有点怕我。我心里略松,又谨慎地迈开一步,身前的蛇群又后退了一些,我再向前走两步,蛇依旧是向后退着,而最外圈的蛇似乎又遇到了什么东西不再向后反而往两边散去,这样我的面前倒是让出了一条道来。见状,我也不管是因为这些蛇们秉性温顺还是乍一见到我被弄傻了,迅速从这条道上走了出去。
出来之后,才发现在蛇的外围撒着一圈黄色粉末,散发出浓烈的硫磺气味,想来是什么药物能让蛇驱避,顿时长出一口气,人放松了下来。向着刚才声音发出来的地方望去,沈言楷竟双手被反绑着架在半空中的一块巨石上,背后还站着两名持刀的男子。这巨石刚好在我跌落的正后方,当时视线被挡倒是看不到他。
我刚想出声与他打招呼,只听背后一阵风声袭来,“小心!”沈言楷叫道,我本能地向旁边侧身让过,却见那花白头发的老女人探着白惨惨的爪子又向我袭来。好家伙,九阴白骨爪么!情急之下来不及闪躲,只能腰向后一挫,人倒翻了过去,险险避开她的毒爪。那老女人两击不中似乎大为恼怒,那爪子直朝着我的眼睛凶猛地钩了过来,我招势使老,再避让已是不能,眼睁睁看着那爪子越来越近。
却听背后空中“嘭”一声响,一个人影迅如闪电般地冲了过来,瞬间一只脚已挡在了我眼前。我顿时那个感激啊——要知道这脸面可是最最要紧的,要了我的命也不能毁我脸啊,好险,好险!
“二长老请手下留情,此事本与夏姑娘无关,言楷甘愿受族规处罚,但请先让夏姑娘离开。”
说实话,这里的生活坎坷归坎坷,可每次遇险似乎都有男人甘心情愿地挡在前面,这可是我在现代鲜少遇到的,我的虚荣心怎么说都该满了。
“你!你……!”那二长老连攻数次都未能突破沈言楷的防线,气得怒目圆睁,喘着粗气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