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妨,然儿身边一直不缺少保护之人……”听这位大人说的如此轻巧,我真是无语:保护我的人不少是真,但他们没一个是我能实在控制得住的,若哪日他们打起架来,怕你是再说不出这样的话来了。
“而且母亲也已在然儿身边另外安排了风部的护卫,明日更会有高手随行。另外,风影的凤符虽最尊贵,但它的权利也只能调动负责保护支持的风部,影部则必须有鹰符才会完全听命,鹰符按门规要到然儿二十五岁那年才给,所以即便是然儿把凤符弄丢了,也一定能再找回的,然儿也就不必担心了。”
听了这话,我心里自然是明白了,不管原本有没有鹰符一说,经过王心玉的这番折腾,母亲大人怎么也会把这凤符的实权给分散了开,就算原先没有鹰符,她也会给弄出个马符、龙符什么出来。如今,她给了我这个名存实亡的风影令符,不过是让我担了名头在那里给不知情的人看的,其中有江湖门派、朝廷高官、更有如今的皇帝陛下,所以接了这符,没有实权、只有危险。
唉,做人一定要这么辛苦地算计么,即便是亲生女儿也要如此对待么?我知她心里是喜爱这个女儿的,否则也不会放任了她将近十年的单纯生活,可是这种喜爱在权利的争斗下显得如此无力和苍白,或许、她的确是有充分的理由的——对她来说没有了权势就等于没有了安全,没有了安全还谈何感情、亲情?
屈尊
我微微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话,依旧是那好宝宝的模样将凤符放入了怀里,倒不是因为认同了她的想法和作法,只是觉得这番谈话让我很是疲累,不愿意在这里再待下去,再说了即便现在能不接、如今外面也无人会信,所以我就算想推脱也得有能推脱的资本,否则也是白费力气和口舌,更苦了自己。
母亲大人面上立刻显露出欣慰,拉过我的手柔和地说:“到底是王家的女儿,果然有胆色。”我只觉身上阵阵泛冷,忙行着礼口里连说“母亲过奖了”。
“哈哈!过几个时辰还要早起,然儿且去睡吧,面圣之事不必太担心,到时只需小心应对就是,而且明日皇上也留不了你太久。”说罢,她击掌两声,门外迅速有人答应着。
“请风护法过来。”她朗朗地说着,门外那人也不多话只一声“是”便离开了。
“然儿,风护法乃风部主管,他武艺高强也很忠心,由他保护然儿母亲放心。”
我转转眼珠,“哦”了一声,见母亲大人似乎对我如此简单地回答有些不满,忙又加了一句,“母亲信得过之人,定是不俗,女儿自也放心。”
她的脸色顿时又爽朗起来,我心里却犯着嘀咕:又多一个,那么多的人围在我身边,都不知道他们平时是怎么藏的,也不知他们在那里会不会暗中较量、争吵……对了,这人可别又是母亲大人给我派长随这样的……念头一转到这里,额上立刻冒出了几颗冷汗,嘴动了动刚想说话,门外传来一人的跪地之声,“大人。”
短短两个字低沉而沙哑,让人一时辨不出他的年岁,只是并不好听的声音里却又带着些韵味,这份韵味让我心里涌起了不安。
随着母亲大人的一句“进来吧”,一个颀长的人影出现在我面前,绛黑色的软皮靴子、朴实的白麻布长衫、领口围着同色系三角方巾、头发则随意地扎了一下散在肩上……我呆呆地盯着他脸上镶嵌着凤鸟的面具,这呆板的面具遮盖了他全部的脸甚至连他的眼睛也被掩在了浓浓的阴影里。
“风,小姐以后的安全就交给你了。”母亲大人的话在耳边响起,我定了定神、侧身向她行礼:“母亲大人,那然儿先退下了。母亲大人也早些安歇。”说完再不停留、转身踏出房门。
冰凉凉的夜、月光迷朦,我并没有直接回自己的院子,却是晃悠到了已无人住的王心玉的竹园前,那个被母亲称为风的人一直跟随在我身后三步远的地方。
“你打算就这样一直跟在我身边?”我停下脚步轻轻地问着,有些虚弱的声音在竹林里飘摇。
“是,这是属下的职责所在。”回答地斩钉截铁。
我听见自己的冷“哼”,随后、人已跃了出去,一手紧抓着他胸口的衣服。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要答应她?!你难道不知道她是在利用你么?!你何必如此不善待自己!”我愤怒地盯着他,松着的那只手探过去想要卸下那张让我看着极其厌恶的面具。
指尖才触到那冰凉的金属,就被他转脸避开,我的手也被他用手臂挡住。我顿时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手腕一翻、牢牢地反握住他的手、用力将他拉到自己眼前,他并不反抗、依旧沉默着,我知道在这面具后他的眼睛正注视着我,但是、那眼神一定已没有了太多的情绪,因为我从中感觉不到温度。
我再次伸手去抓他的面具,他又一次避过,顿时全身的血似一下子涌到了我的头上,做什么呀!一个是这样另一个也是这样,一不高兴都给自己弄个面具戴着,还不让人拿下来。哪天我也弄多几个轮流戴给你们看,真是受够了!脑子在想,身体也没闲着,我立刻扑了过去双手不停地变换着方向——我就是反感戴着面具、我就是固执地要拿下面具,那样美好的脸不应该隐藏在面具之后,而这样的他不是他,惟有拿下这张面具、我才有可能平复心情好好和他说话。
就这般他躲我追、他退我进,来来回回折腾着,直到自己的气吸急促也没能拿下他的面具。我停了下来,怒极反笑,心里却在暗骂:好、好,母亲大人!您是怕刚才那番话不能让我真的上心、动容,所以又早早安排了这步棋吧。你看准了我的心软、必定见不得一个雅致出尘的人因为我的缘故沦落成仆从、自此深陷泥潭险境,何况这人还曾经让我心动过。如此这般,只要他还在风影一日,我便不会舍弃风影不顾,一举两得的是,还成功在沈言楷心上又深深扎了根针。
我渐渐收敛了笑容,斜眼瞧向那个站立着似被我的笑声弄呆的人,“罢了,罢了!个个都武功比我好、力气比我大、脾气比我犟,爱戴就戴着吧,人家自己不着急,我又何必如此替别人操心?何况如今也说不清到底是谁在利用谁,当年先生的慷慨献奏、怕是早已料到我王心然会有一日拿到凤符吧,啧啧,可真是有远见哪!只可惜如今的凤符经过劫难、已无法与昔日相比了,先生却依旧如此屈尊,难道不觉得委屈么?”
我说着这番话觉得很是伤人,但我还是咬牙说了,只希望能因此激怒他、最好是能让他拂袖离去,自此对我断了念头、不再为我单方面地付出。
他的手臂垂在身体两侧,我看着这双手在我说这番话的过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