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留步。”
柳常秋没想到唐家少爷会叫住自己,驻了足看过来。
郁瑞笑道:“柳老板并非羡慕我,只是太轻贱自己了。”
柳常秋道:“唐公子不是我,又怎知我心里的想法,你看的轻,只因为你全都不需要奢望……富贵人家有富贵人家的活法儿,轻贱的人也有轻贱的活法儿。”
他说着再不理郁瑞,转回头继续往远处去,轻声叨念道:“我只是不服现在的活法儿而已……”
郁瑞看着柳常秋远去,只是冷笑了一声,说到底是他羡慕自己一步登天,从泥沼里忽然上了云天,一夜之间要银钱有银钱,要名声有名声,变成了大户人家的嫡子。
只不过柳常秋不知道,其实郁瑞并非是他眼里不知愁的大少爷,他也有被人排挤的上辈子,就算如今什么都有,却不能站起来,仍旧被人排挤。
芷熙道:“这个柳老板太嚣张了,少爷您该教训他才是。”
郁瑞摇摇头,芷熙直说他好脾气,一定会被别人欺负的。
郁瑞反倒觉得没这个必要,教训了柳常秋不过是教训了个戏子,口头上是爽快了,但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柳常秋以为这个家里太夫人年长,唐敬孝顺,巴结了太夫人就安然无恙了,其实反不是这么回事。
唐敬在皇帝面前尚且不卑不亢,主心骨这么厉害的人物,怎么可能因为孝顺就什么都不顾,说实在了,在唐家里,讨好谁都没有意义,好好巴结唐敬才是正事儿。
在唐敬如此□霸道的人面前,郁瑞只要装好孝顺儿子,一切也就妥当了,安分,足以。
郁瑞回到园子的时候,正好看见峤襄,芷熙好久没瞧见她了,说道:“峤襄姐,最近都不见你。”
峤襄笑道:“这不刚给少爷办完宴席,要挨家挨户的送回礼去嘛,方才把宾客送来的东西拾掇好了,就在偏房呢,少爷要去看一眼么?”
郁瑞说道:“峤襄你拾掇的,我就不必看了。”
芷熙道:“峤襄姐你方才不在,若是你在啊……”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郁瑞打断了,郁瑞语气很不经意的道:“背后说人闲话,也不怕烂舌头根。”
芷熙耸了耸鼻子就没再说下去,峤襄纳闷的看了一眼芷熙。
峤襄是唐敬身边的大丫鬟,这自是不必说的了,就算峤襄现在被分到郁兮园来,有的时候还要往正房跑跑腿儿,唐敬把峤襄放过来的目的,有一半也是通消息,郁瑞打断芷熙的话头,并不是不想让芷熙说出来,峤襄这么通透的人,自然知道芷熙要说的是什么打紧的事情,而郁瑞不愿意说。
芷熙只是叨念着,“少爷您心眼儿忒好了,真是的。”
郁瑞特意之后去书房练了练字,练字的时候自然不需要丫鬟陪着,有书童来研墨铺纸。
芷熙就拉着峤襄到了外间儿,小声儿说道:“我与你说峤襄姐,方才少爷在亭子里坐着,那个唱戏的柳老板就来了,态度可真是跋扈的厉害,咱做下人的,就是被使唤的命,可为了主子干活,那也是心甘情愿的,他柳常秋是个什么好货么,也要指使别人?”
峤襄皱眉道:“还能有这样的事儿?”
“说的是呢!”芷熙又道:“后面还有呢,太夫人也来了,你说,若有太夫人少爷在场,旁的人敢多说一句么,这个柳常秋偏偏是个油嘴滑舌的人,又给太夫人弹琴,又讲什么解乏的穴道,就看咱太夫人心善,哄得跟什么似的。峤襄姐你在老爷面前也是说得上话儿的人,就算咱少爷脾气好,也不能成这样,以后还了得,你找机会和老爷说说罢。”
“你说的可当真?没添油加醋么?”
“好峤襄姐了,我哪里敢,平日里打打趣没个正经儿也就算了,怎么敢拿正是说玩笑,岂不是作死么!”
峤襄瞧她认真的语气,笑着杵了她头一下,道:“死丫头你也知道平时没个正经儿啊。”
芷熙连忙叨扰道:“我再不敢了。”
峤襄道:“行了,你就在这里伺候着少爷罢,我出去一趟。”
芷熙当然知道她要去哪里,直催着她走,说这里有自己呢。
峤襄出了书房,并不直接去正房,而是往太夫人房里去,太夫人在里间儿拨弄着香盒。
峤襄只掀开帘子探头看了一眼,并没有进去,赶紧放下帘子退到外间儿来。
陪着太夫人身边的大丫鬟和峤襄也熟悉,笑道:“峤襄姐你这是做贼呢?怎么不进去,是老爷吩咐你来的么?”
峤襄道:“我不进去打扰了,不是老爷让我来的,只是昨儿宴席上送的那些个礼,我都打理好了,有好多是给太夫人的,单子做好了交予你罢,我瞧着太夫人身上乏,估计不愿意瞧,你改时候再交予太夫人瞧,东西啊都在库房存着呢,一样儿不少。”
那丫鬟笑道:“峤襄姐点的东西,自然不会少,你放心好了,单子放这里,今儿太夫人是累了,赶明儿来看。”
峤襄又装作无事,拉着那丫鬟坐在外间儿唠嗑,丫鬟们陪着老夫人,太夫人喜静,屋子里总没个声儿,如今来了个人说说话,自然愿意。
俩人就聊起来,峤襄有意无意的提到柳常秋,那丫鬟登时一股怨气,道:“赶紧别提了,真是让我熬心。”
峤襄开玩笑的道:“怎么了,你可是太夫人身边儿上的大丫鬟,别说唐家里了,就算出去腰杆子也直着呢,提起一个戏子瞧你脸白的,说出去丢人,真丢人呢。”
“就是丢人。”那丫鬟道:“我方才还一肚子气呢,这柳常秋生的没多好看,嘴巴像擦了蜜似的,没瞧见刚刚把老夫人哄得呦,不行了呐!太夫人转头就让我去给那个戏子去取琴呦,你说丢不丢人。”
峤襄安慰了几句,把事情打听了,果然像芷熙说的一样,不是空穴来风,心下就有了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