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室内,密密麻麻的全是红漆牌位,看样子,是一个祠堂。奇怪的是牌位上只有第几代祖几代祖的代称,却没有名字。
商夫人抖动着双手先上了一炷香,然后恭敬的跪下,哽咽着说:“列祖列宗保佑,老主子大幸,小小姐魂魄齐全,终于醒来了,而且聪明美丽,奴婢秋月总算不负小姐和老家主重托。”
商夫人说完站起身来,情绪仍然激动,“丁香,你也跪下,给列祖列宗磕几个头。”
丁香正张着大嘴,惊诧于家里的佛堂竟然变成了祠堂,夫人又自称奴婢。忽然听到夫人吩咐,抬头看了看激动的商夫人,不敢怠慢,听话的跪下,也冲着牌位磕了三个响头,然后站起身来,迷糊的问,“夫人,这是怎么回事?”
商夫人,她稍微平复了一下情绪,转过身来对丁香正色说:“我从小把你养大,待你不同于旁人,要求也严苛于旁人,今日就告诉你原因。”
丁香听商夫人这样说,十多年的疑惑马上就要解开,忍不住心中小小兴奋,身体前倾,认真关注起来。
商夫人轻咳了一声,说:“我们本是前朝遗族,家族遭逢大变,族人七零八落的分散各处,如今的族人,就我所知道的,也就是绮罗小小姐、你和我,我们三个了。”
“绮罗小小姐?”丁香不解的插嘴问道。
商夫人想起当年之事还满心愤懑,但她知道现不是悲痛之时,她强忍悲痛,长出一口气,说道:“是的,绮罗小小姐不是我的女儿。她本是我族小姐碧柔儿的独女,当年碧柔儿小姐偶遇耀国国君耀星芜,执意入宫,老家主认为时机不到,恐她遭遇不测,命我易名嫁入商家,以为援手。不想小姐入宫不足一年,耀星芜情薄,可怜的柔儿小姐被星国当代圣女、紫鸾宫中的鸾妃暗算,我等救援不及,你的父母和老家主冒死只抢出昏睡的小小姐,而我也早产子殇,于是便瞒过商老爷,冒名商家女把小小姐养在身旁。你父母和老家主伤势过重,不久后相继也去了。如今,小小姐的身边只剩下你我二人。”
商夫人一口气把当年之事拣着重要地说了一番,然后她轻轻喘息了一下,接着又说:“今天,小小姐昏睡十五年醒来,事事皆知,聪明非比常人。今日商老爷所说绮罗小小姐比账房崔先生更聪明的事,不是夸大其词,确有其事。而且,小小姐眉间生痣,鲜红如血,或许老家主说的机缘已到,家族兴盛就在今代!今后你要誓死保护小小姐,才不枉我十多年来对你的苦心教导。”
商夫人说完,转到最侧边的的小牌位后面取过一柄湛蓝色软剑,双手捧了。郑重的递向丁香,然后双膝一弯向丁香拜了下去。
丁香第一次听说起自己的父母和家族往事,正听的热血澎湃,猛不防,夫人就要给她跪了下来,丁香一下子慌了神,双手乱摆,人也往旁边闪去,口中嚷着:“夫人不要这样,夫人要丁香做什么,丁香照做就是。”
商夫人单手托剑,右手拉住丁香,按运内力,生生地摆在了丁香身前,“今天不是我秋月的私事,是我代表家族拜托你了。”
丁香今夜是第一次知道了这个家族的存在,她感觉到了这柄剑上的重任,一时之间有点胆怯了,结结巴巴地说:“可是,小姐不是,还有夫人保护了么?”
商夫人一皱眉,心中有点无奈,这个丁香其他的本事都学了,就是毛糙,定性不好,缺少一份洞观全局的眼力。不过这个不是教的会的,需要的是时间和世事的磨砺,好在她其它本事学的不错,有了绮罗的睿智,她们保命应该是没有多大问题的。
商夫人安慰着自己,现在事情紧急,绮罗小小姐又陷入沉睡,先要给丁香仔细说个分明,“如今,小小姐沉睡十五年,突然转醒,老爷又刻意的宣扬,恐怕已经引起了各方面的注意,今天你看到的两个鬼鬼祟祟的人怕是就是冲着绮罗小小姐来的。我在商家目标太明显,现在把剑传给你,同时把这份保护家族的希望和责任也传给你。”
丁香想起这么多年来夫人对自己好,对自己的各种严格的教导,和小姐昏睡中依然甜美的容颜,望着一排排没有名字的牌位,心中一阵激荡,双膝一软,终于跪倒在商夫人面前,满脸肃穆的双手接过软剑,郑重的大声说:“遵命,丁香定不负所托!”
商夫人秋月交割清楚了软剑,仿佛完成了某种传承,终于长长的舒了口气。,拉着丁香一起站了起来。
丁香双手捧着软剑,仔细端详了一会儿,仰起头来,又认真地问到:“夫人,当年我们家族到底遇到了怎样的大劫?”
商夫人清了清嗓子,“丁香,我们不是普通的家族,我们本是……”
卷一 重生耀国 第四章 伍郡商家再无踪
没等商夫人秋月继续说完,前院里突然传来一个护院惊恐的大喊声:“你们是什么人?竟然敢闯来商家,你……”没等他说完,就听扑通一声,然后那个护院就没了声音。
商夫人秋月大惊,顾不得再说家族旧事,刺客来的这么快,一定是冲着小小姐来的,罗儿好不容易醒来,她不能让她再出事了,即使搭上她自己的性命也要护主旧主唯一的血脉。商夫人一边想,一边转身奔出了祠堂,直奔前院离凤院。
丁香也不敢怠慢,转身也想跟着跑出去,但是她掂了掂手中的软剑,心中电闪,又改变了主意,她把软剑盘入腰间,回身把案几上的红漆牌位收在一起,然后抬眼四顾,发现左侧角落里一个半旧的锦袋,她几步窜过去,把牌位统统都收入锦袋之中,听着外面越来越近的嘈杂的脚步声,她背起锦袋,关上密室之门,快步向前院奔去。
商夫人到离凤院内室的时候,绮罗还在睡熟,商夫人拍着她的脸,焦急得大喊:“罗儿,罗儿,快醒醒。”
但是绮罗熟睡依旧,不见任何醒来的迹象,商夫人一跺脚,稍稍用力抽出绮罗的玉枕,在玉枕背面一阵摸索中取出一物来,碧绿如水,烘托着一点红。如果仔细看还能看出是龙飞凤翔,凤冠一点嫣红如血,和绮罗眉间红痣相应生辉!商夫人小心翼翼的把玉佩贴身挂在绮罗脖子上,碧玉一贴上绮罗的肌肤,绮罗悠然睁开了眼睛。她抬眼看到母亲焦虑的双眸,知道出了事了,还是沉着的问到:“母亲,发生了什么事?可是商家……”
绮罗说着就想自己动手穿衣,一低头,发现胸前多了一块碧绿嫣红的玉佩,一股亲切熟悉感油然而生,她伸手抚摸着血红的凤冠,手心温热,随着她的抚摸,龙飞凤翔的玉佩也慢慢发生变化,最后化成一只完全碧绿色的乖巧灵动的幼鹿,栩栩如生。
商夫人自从老家主手里接过此物已经十多年了,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变化,随着玉佩的变化,她眼里的疑惑也越来越重,她顾不得在细究其中的缘故,一把覆上绮罗的手,对上绮罗同样充满疑问的眼睛说:“我非小小姐生母,这玉佩是你母族祖传之物,……”
这时,丁香背着锦袋急急得跑了进来,打断了秋月夫人的话,“夫人,来不及多说了,那些人已经快到了前门了,我们得赶快走。”
没想到鸾家人来的这么快,也好,新仇旧恨,跟他们一起算,秋月把心一横,坚定地对丁香说:“不,你带着罗儿从后门先走,我断后!”
绮罗早已明白了事态的严重,自己动手穿好衣衫,把玉佩贴身藏好,此时见商夫人要去硬拼,忍不住出声唤到:“母亲……”
商夫人转身抱了一下绮罗,哽咽着说:“罗儿,你要活着,无论如何要活着。”商夫人说着,扭头看到丁香背着的那熟悉的锦袋,一咬牙,一跺脚,双目垂泪,哽咽着说:“此物也不宜带走,就此毁去吧。”
商夫人说着,颤抖着双手抢下锦袋,掏出火褶子,一晃手点亮,投入锦袋之中。然后一把把绮罗推到丁香怀里,自己拿起一对宝剑冲了出去。
丁香知道秋月夫人这是把小姐托付给了自己,她自己打算以命相搏,为她们争取时间了,因此不再迟疑,拉起绮罗就从窗户跳出,打算直奔后门。
谁知丁香拉着绮罗刚跳出窗户,就被一个黑衣人抓了个正着,“嘘,别废话,想活命就跟我走!”
丁香心慌意乱的扶着绮罗逃走,根本没想到窗外有人,冷不防就被对方制住了脉门,登时动弹不得。黑衣人不再说话,并指如风点了她们的穴道,然后长臂一伸,一边一个把绮罗和丁香夹在腋下,拔腿直奔停在后门的马车。
此时的后门,还没有被包围,黑衣人随手一甩,把绮罗和丁香扔到马车上,顺便撞开了她们的穴道。然后扬鞭在马屁股上狠狠一抽,马儿吃痛,撒开蹄子狂奔起来。马车刚刚拐过巷口,商府后门就围上了大批蒙面的侍卫,他们听到马蹄声响,有几个人抄起武器追了上来,随即一片闷哼,后面没有了动静。
商府前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