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来势汹汹的穆家父女的质问和嘲弄,还没等绮罗公主说话,姜醇颇有些担当的一撂车帘子钻了出去。
事到如今,反正已经撕破了脸,再无退路,姜醇坦然地站在车辕上,转身直面穆家父女,冷冷的哼了一声,“哼,信任有加?看重?在边寨大营,穆大元帅是把全副的暗卫都托付了一个女娃娃这次在穆府又是你们逼迫在先,绝了姜某一条条的退路,更是为了你穆小姐的一己女人的嫉妒,就把姜某推到辰国司徒家的刀锋之下我姜某自问坦坦荡荡,上对的起天,下对的地,今日之事,纯粹是你们欺人太甚,姜某逼不得已才如此自救的。”
姜醇计算过,现在他们已经离了穆府,月知文的暗卫也就在附近了,他站出来侃侃而谈,本是为了拖延时间,等待救援的。但是他越说越觉得自己委屈,最后竟然大义凛然的指责起穆家父女来,一桩桩一件件的都是穆家父女不仁在先。
穆彪气的手指乱颤,“真真是一派胡言,老夫让你看顾着昭儿,你让他命丧沙场,老夫都没有怪罪你我纵容你如此,现在,你都把人救出穆府了,人赃俱在,你还如此狡辩,真是欺我太甚,拿命来”
穆彪暴跳如雷的说着,一伸手,旁边的亲兵适时地递上弓箭,穆彪弯弓搭箭,长箭嗖的一声划破夜空直奔姜醇面门飞去。
正在慷慨激昂的说着的姜醇被突然飞至的雕翎箭羽吓得腿肚子一软,差点跌下车去,一旁的执墨眼明手快,从腰间抽出短刃,一跃而起,听风辩位,直直的迎上了挟裹着穆彪怒火的雷霆之击。
执墨手起刃落,穆彪的长箭被劈作两截,改了方向,落入了湍急的河流里,连个声响也就有就没了踪迹。而执墨全力一搏之后,自己也如风筝一般落回了马车上,嘴角沁出了血丝。
“咦,没想到一个小小的皇子府车夫竟有如此功力,来,来,来,再接老夫三箭试试”穆彪没想到自己的全力一击竟然被人这么轻巧的破了去,心中惊诧之余也激起了他身为武者的较量之意。
姜醇刚缓过神来,执墨就带着伤落回来他的身边。那边穆彪又抽出了三只雕翎长箭,而执墨这边已经没有了再战之力,姜醇脑中急转,突然有了主意,他孤勇的再次站起了身子,仰天长笑,“哈哈,穆大将军逞些匹夫之勇又有何益?被自己的亲生女儿耍弄于股掌之间,还不自知,真是可笑,可叹,可怜,可悲啊穆宛清为了女人家一点小小的嫉妒,就放任耀国的绮罗公主被救出穆府地牢”
姜醇不愧是多年跟着穆彪身边的,一句话就让穆彪暂时住了手,他疑惑的看向一旁向来乖顺的女儿,脸上闪过了一丝疑惑,面色凝重了起来。
接到父亲刀锋一般的目光,穆宛清赶紧低声解释道,“父亲莫急,女儿如此做,只不过为了试探出姜醇的忠心,而且如果计划得当,冒一点点的险,今夜就可以彻底瓦解了月知文和司马炎的同盟,把二皇子早日推上帝位。父亲,且容女儿去灭了这个挑拨我父女之情的小人气焰。”
穆彪心中疑惑稍解,缓和了脸色,点点了头。
得了父亲的允许,穆宛清打马跨前一步,傲然说到,“不错,是本小姐有意放你们出府,如若不然,就凭你们那点一眼就可以看穿的小伎俩,能瞒得过我们父女?本小姐就是想看看你的真面目,看看你们满怀希望逃出来,又希望落空被抓回去的样子”
哼,真是不可思议的逻辑,女人一旦嫉妒心起,真是什么疯狂的事情都可以做出来的,姜醇心中暗自诽谤着。他自负计划周详,自然不肯被穆宛清嘴上占了先机,禁不住开口讽刺道,“穆小姐可真是个会演戏的,只是不知姜某哪里漏了破绽给你呀?”
卷二 深山奇遇 第二四零章 相府夜动惊月宫
第二四零章 相府夜动惊月宫
“哼,”穆宛清冷笑一声,“姜幕僚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好,今日本小姐就让你明白明白什么叫自作聪明你往日在南京逗留期间,一直是思春馆丝舞的常客,为此还暗中打着父亲的旗号去让思春馆的老鸨子关照过她,怎么这回回来就反了常态,贪恋起了名气并不大的娇桃?而且在国丧期间,如此敏感的时刻竟然你夜夜欢歌?你姜幕僚是要在朝堂上大展抱负的人,岂是个不分轻重贪恋美色之辈?这一切也做的太刻意了吧?”
这个时候得了老东家这样的赞誉,姜醇心中有惊无喜,他无言以对的喃喃自语,“穆小姐对姜某真是‘关注’良多,姜某受宠若惊了。”
“你姜醇本来是我穆宛清要重用的人,不考察仔细了,亲自验证过怎么放心呢?是你姜醇自己生生地丢掉了这样的好机会,是你不义在先,阴曹地府里怨不得我穆家父女不仁了。”穆宛清得理不饶人,伶牙俐齿的说道。
姜醇一时间被说得理屈词穷,但是他等待的援军却是迟迟未到,心中焦急万分的转了几转,有了一个不是主意的主意,他面上装作一片从容,拉开了长谈的架子,“说起来惭愧,是醇疏忽了,想来上次见到穆小姐,还是一个躲在主母身后唯唯诺诺的乖顺小姐……”
“够了,”穆宛清听姜醇准备长篇大论的说起她当初扮乖顺时候的旧事,不耐烦的断喝一声,点明了他的用意,“你不用东拉西扯的拖延时间了事到如今,本小姐也不怕实话告诉了你,你等得人来不了了月知文已经被贵妃娘娘拖在了宫里,没有人可以来救你了,而本小姐等的人,马上就要到了,该到了一切了断的时候了”
穆宛清得意洋洋的说着,一挥手,吩咐到,“儿郎们给我拿下了,耀绮罗留个活口,其他人死活不论”
随着穆宛清的吩咐,穆家侍卫们高举着火把和闪着寒光的兵刃缓缓地围了上来,小金水桥上的那辆马车显得更加单薄了。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啪,啪,啪,寂静的相府大街上,相府的偏角门突然被扣响,叩击声在暗夜里显得急促、悠长。
相府老管家忠叔原本准备睡下了,不知为何,心中总感觉不踏实,披上衣服又在院子里巡视了一圈,没发现什么异常,刚想回去接着睡下,就听到后门的动静,赶紧打发人去看看,自己也迈步直奔后门。
小厮年轻,跑得快,不大一会儿就折了回来,手里举着一封信,清脆的说,“外面没有人,只是在地上发现了这封信。”
忠叔伸手接过了信,信没有封口,信封上写着几个歪歪斜斜的大字:司马丞相亲启。忠叔略一沉吟,亲自赶到门外查看了一番,空荡荡的大街上不见半个人影,他不敢怠慢,拎着信赶紧去内宅去求见自己的老爷。
司马炎夫妇也还没有睡,他们刚去司马玉的闺房里看了女儿亲手绣的鸳鸯戏水的被面,本来帝后大婚,宫廷内司都会准备好的,被面上也是绣上龙凤呈祥。但是司马玉却坚持自己准备鸳鸯戏水的被子,她不看重什么中宫之位,她想要的是与月知文鸳鸯交颈,恩爱一生。
因为大婚之期延长了几天,司马玉心中慌乱,今夜尤其辗转难眠,丫头春桃机灵,悄悄地赶去主院禀告了司马夫人,司马夫人暗自一合计,干脆拉上老爷一起来女儿房中和她一块查看女儿亲手绣的嫁妆来了。
好不容易安抚了司马玉,老两口刚出了女儿的闺房,准备回去就寝,老管家司马忠就举着那封蹊跷的信追了过来。
司马炎见状,打发了夫人先回去休息,自己则带着老管家匆匆的去了书房,就着明亮的琉璃灯,司马炎抽出信纸细看,和信封上上歪歪扭扭的字体一样,信笺上内容也不多:“绮罗公主在小金水河畔风幕街上的永旺布店。”
小孩子狗爬一样的字迹,没有署名,但是却惊的司马炎一下子眯缝了眼,他把信笺递给老管家,沉声问道:“什么人送来的?”
老管家接了信,匆匆的一眼扫过,心中也是惊异万分,如实答到,“信是刚才放在后门的,直接叩门提了个醒,我们的人赶去得时候,已经不见了人影。”
“如此,看来事情有些紧急了,连天明都等不到了,召集人手,咱们这就去看看。”司马炎阴沉的脸色,吩咐说。
老管家却没有马上行动,他迟疑了一下,斟酌的说,“老爷,会不会有诈?有人想趁机把水搅浑了,图谋不轨?”
闻言,司马炎有片刻的停顿,想起女儿亲手绣的相依相偎的鸳鸯,他果断地一摆手,“不管是否有诈,为了玉儿的幸福,老夫今夜都要去一探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