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确信父亲留在此地会成为累赘,而非助力。可是出售房子,打点家私,都是顶麻烦的事。
两名长期跟随他们的老仆人答应协助罗琳达,直到她离开这房子。
其余的仆人则全部遣散,她并为每个人写了封言辞恳切的介绍信,使他们在另觅雇主时不会有困难。
她很高兴地得知:这家房地产公司对这回买卖十分乐观,并告诉她一定可以筹到一大笔款项。
她本来怕这房子太大了,简直有点大而无当。可是他们的房产代理商很快就带来了有意的买主。
尽管罗琳达已感到这房子不再象个私人住宅,反而有点象间杂耍场,她也只能缄口不语。
有几幅画还值点钱,一些多年来保存良好的家具也卖得出去。
可是一想到磨损的地毯和老旧的窗帘布幔,就叫人泄气不已,这些东西可甭想卖到几文钱。
不过她也实在没有很多时间会耽于幻想,或是感到悲哀。
从早到晚,仆人不停地问他,哪些东西要打包带走,哪些东西要留下来,计算家具,开列出像清单的工人也一直不断地提出问题。
有一件事不可思议地对罗琳达造成相当的打击,尽管她并不想承认这个事实。那就是爱德华·辛顿爵士所表现的行为。
虽然她对他一直都不假辞色,可是她相信不管在任何状况下,他都会死心塌地,忠诚不渝。
当全世界人都背弃她时,他仍会伸出双手接纳她的。
就在汉普斯德的舞会两天之后,她接到他的一封信:
罗琳达:由于发生了一件我无法制止的事,我不得不离开伦敦。我想你也知道过去一年来我对你的感觉,虽然你再三表明态度,我还是无法不说再见,就一走了之。
再见!美丽的绿眼睛。我会永远记得你!
爱德华她把信看了一遍又一遍,然后跑去找她爸爸;那时伯爵尚未前往康威尔。
“告诉我,爸爸。”她问。“你在怀特俱乐部输钱的时候,有哪些人看到你作弊?”
从她爸爸的脸上,她可以看出他很不愿回答这问题。但是她一直站着,等他的答案。过了一会儿,他才怏怏地说:“达文波和查理斯·蓝贝。”
“还有一个是窦赛特大公?”罗琳达问道。
她父亲点点头。
她一声不响,转身就走。
窦赛特大公夫妇对罗琳达一直有很深的成见,而且罗琳达也很清楚,大公夫妇很不赞成自己的儿子和她来往。
大公是个十分严谨的人,对玩牌舞弊的行为不仅深恶痛绝,而且竭力避免与这种人有任何牵扯。
爱德华还无法脱离他父亲的掌握,而大公显然做了一次快速的决断。
不用他说,她也确信爱德华不是被送出国,就是被迫到大公的乡下别墅,等这段危险时期过去。
“我为什么要期待别人的支持?”她自问。
同时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寂寞与孤独。
眼看屋里进出的都是些生意人,她不禁浮上自嘲的苦笑,“爬得愈高,跌得愈惨!”
她听见有人敲门,心想一定是负责明天拍卖房子的人。
女仆正在楼上收拾她预备带到康威尔的行李,所以她前去开门。
站在门口的是罗克斯·福德爵士,他脸上常带的那股嘲弄之意,似较以往更甚。
罗琳达望着他好一会儿,然后说:“我不在家,艾力克。”
“我想跟你谈谈,罗琳达。”他说:“我可以进来吗?”
她踌躇了一下,把门敞开,请他入内。
“你是来看房子?”她问:“或是来瞧瞧有没有中意的东西?”
她显然话中带刺。罗琳达很清楚罗克斯福德爵士在汉普斯德的家中满是各种珍藏古玩,而她父亲的一些收藏绝不可能引起他任何兴趣的。
“我要和你谈谈。”他回答,将帽子放在桌上。
“我想找张椅子给你坐,”罗琳达说:“但是所有的椅子都被集中起来准备拍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