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代表着弱点,代表着有机可趁,代表着对手一旦被人揪住便只能束手就擒,毫无还手之地。
似乎,他总能冷静地找出每一个人的把柄,善加利用,让对方毫无反击的余地。从叶楚甚到向晚枫,从聂云瀚到尉迟非玉,如今,还要再加上贺兰贞与毁木措。
却不知,在他的眼中,她的“把柄”是什么?
对他的情情切切,是不是也该算作是“把柄”?
蓦嫣的心抖得有点难以自持,她想努力让自己不去在意,不去胡思乱想,可颤抖的手指和怦怦乱跳的心却怎么也压抑不住。她的心绪越来越乱了,心底的彷徨和无措汹涌成了波涛,一浪一浪地击打着胸口,衍生成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恐惧。
“哦。”好一会儿之后,她才深吸一口气,有点勉强地应了一声,强迫自己挤出一抹称不上自然的笑,顿时觉得有些眩晕,微微晃了晃身体,只能选择把脸埋在他的怀里。
“怎么了?”萧胤似乎也觉察到了蓦嫣的不对劲,垂下头来看她,却并不知道她因着他的话而有了思量。
“冷。”她蜷在他的怀里,含糊地又应了一声,感觉到他收紧了双臂,那温暖却也危险地气息像一个蝶茧,把她包裹得更紧了。
也不知是她思绪太乱,还是“甲壳虫”走得太慢,总之,那最后百来米的距离,竟然像是走了很久很久才到,让她好不容易才平复下心里的恐慌。
到了北夷军营,萧胤先一步下马,似乎是与贺兰贞母子早有约定,双方只是心照不宣地交换了一个眼色,贺兰贞也没有揭穿萧胤的真实身份,反而是恭恭敬敬地向着蓦嫣欠了欠身子,行了个礼,称了声:“郡主”
蓦嫣也连忙下马回了礼,正打算入营帐商讨那所谓的盟约之时,站在一旁那脸色难看的毁木措过来了。
“禽兽不如,我们又见面了!”看着毁木措那张于扭曲中混合着抽搐的脸,蓦嫣突然一下心情就好了,不仅轻快地打着招呼,还暗示性地伸出脚来,做了个轻踢的动作。这个动作很有掩饰性,在别人眼中似乎是骑马太久舒展筋骨的表现,可是,在毁木措的眼中,那却成了一种近乎嘲讽地告诫:“上次,我把你招呼得还不错吧?”
“小黑?!”他似乎一下便回忆起了这个动作曾经带给他的剧痛和重创,咬牙切齿看着她,眼神冷得像是两道剑芒,紧抿的薄唇,凸蹙的眉宇,呈现出一种可怕的狰狞,像是恨不得扑上来一把扼住她的脖子:“你这个悍妇!”
又一次听到这个让她一头雾水的绰号,而且,这一次似乎还加上了评价,蓦嫣立马冲着毁木措嫣然一笑,装作礼数周全地曲了曲身子:“北亲王,我们大汉有句俗话: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她拖长了尾音,似乎是很神秘地向前倾了倾,咳嗽一声后才道出下半句:“人若犯我,断子绝根!你要不要试试?”
那“断子绝根”四个字一如了耳,毁木措原本就极难看的脸色一下便青黑了起来,带着一种恨意拳拳。可是却不好发作,只是指着蓦嫣的“甲壳虫”,一字一字地发着狠:“你偷了本王的汉青!”
“哦?这马叫汉青?”听见毁木措唤“甲壳虫”为“汉青”,这下,蓦嫣恍然大悟,终于知道为什么噶达贡雪山上的袁氏夫妇会说这是一匹难得的好马了,看来,她当时人品爆发,一不小心就偷走了毁木措的坐骑。
这马叫汉青?
嗯,还不错,文天祥有诗云:“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也不知是不是取自这个谐音,不是那些俗气异常的名字,不过,从一匹马的名字也可以看出,毁木措这家伙,定然是个野心勃勃的主!
“我还是觉得甲壳虫比较好听。”她咕哝了一声,挥了挥手,让一旁的侍卫把马给牵下去,率先一步与萧胤并同贺兰贞母子一起入了营帐商讨缔结盟约的细节,一点也没有偷儿遇见失主时应有的心虚,反而还颇有些理直气壮,仿佛那马生来就该是她的一般。
“甲壳虫?!”这下子,毁木措被弃之于原地,华丽丽地遭到了忽视!只见他的脸色从原本的青黑有变成了猪肝色,仿佛再一次于重要部位受了重创,恨得牙痒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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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所谓缔结盟约,说得好听些是商讨大汉与北夷的未来的相处模式,说得不好听些,根本就是与那所谓各地赔款之内的善后问题进行讨价还价。在这一方面,贺兰贞拿出了一个女人斤斤计较的本事,先发制人,看来,即便是没有商场季末时血拼的经历,骨子里也有血拼的基因。
而萧胤却显得并不怎么热衷,待得贺兰贞说到词穷了,这才懒洋洋地列出了自己所要求的条款底限,既没有贺兰贞预想中的割让城池,也没有趁机狮子大开口,要挟北夷赔偿数额巨大的款项。
蓦嫣仔仔细细听了听,用她的思维来总结那些咬文嚼字的文言条款,似乎归结起来也不过是三条:
1、北夷皇帝须得向大汉皇帝称臣,每年纳一定数量的岁贡。
2、大汉在北夷都城岽丹设卫所,对于出兵等是军事活动进行监控,并不干涉北夷朝廷对北夷的直接统治。
3、开通北夷与大汉边境数个城市的互市,允许商贸自由。
看到贺兰贞有喜出望外的表情,蓦嫣不得不对萧胤这恰到好处的条件由衷钦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