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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部分(第2页)

不再理会从飞没有力度的反对,事实上,他的反对也没有任何成效。流云仍然派了他去寻向导,并嘱咐他要多看多听,她就不相信,整个古浪城,就没有一个不怕死的。

流云和绿绮则每天坐在酒楼,竖起耳朵听人小心翼翼地谈起狼盗的出没。天气渐寒,已是初冬时分,狼盗们果然陆续出现在北边各城镇。想是去年没有在古浪得到好处,所以没有听到他们南下的消息。古浪城也得以一派安宁详和,北边苍松城的许多居民纷纷转移至此,一时间,城里来往的人多了不少。

偷偷使人去随云客栈调查易冲等人的行迹,发现他们仍留在城里没有离开。易冲也是终日隐匿在客栈中不出门,不知道在打什么鬼主意。见他们没有再来为难,流云也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般,甚至和绿绮聊天的时候不不再提及此事。

如是过了好几日,到了第七日上,从飞终于带来好消息,说是打听到当地有一名唤“地鼠”的老头,曾在今年夏天带人去过沙漠,且躲过狼盗的追踪,安然返回古浪。不过此人喜怒无常,而且行踪不定,只听说前两日在城外城隍庙出现过,尔后便再无音信。

流云顿时喜出望外,整理了一番,就与从飞一起到城外去寻地鼠。

离歌(七)

出得城来,可见这古浪冬景与大兴全然不同,一色杨树长得齐齐整整,均只剩嶙峋枯枝,根根突兀向上。天气冷得厉害,呼吸时大团大团的白气吐出,涌在胸前披风的狐狸毛领上,一会儿便有淡淡湿气笼罩。

绿绮嫌弃冬衣太臃肿,只穿了几件单衣就跟着出门,虽坐在马车里脸颊仍被冻得发红,一边跺脚一边不住地朝手心哈气,却忍住不肯发一句牢骚。最后是流云实在看不过去了,待她们到了目的地,又差马车送她回去。

行至城隍庙,却不见任何人影。庙内蛛网密布,泥身塑像上积了厚厚的灰,地上亦是如此,每走一步都带起轻尘,袅袅升到鼻息,引起流云一阵咳嗽。转悠了一圈,没有人,只在角落里发现了些吃剩的肉骨头,想是不久前曾在这里住过。

从飞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四处查看一番,建议道:“看来已经不在了,也不知去了哪里。这天寒地冬的,大小姐您也先回客栈歇着吧,找地鼠的事交给我就成。”临走前素心曾暗地里吩咐他好好照顾流云,还隐约提到她身体尚未康复,所以这一路上从飞一直都小心翼翼,生怕她伤了冻了。

流云知道从飞担心她,不好拂了他的意,只是心里终是有些不甘,立在庙中央的泥塑前,轻轻叹气。耳迹也传来微弱的叹息声,又低又沉,像是从地底下缓缓渗出,在这空寂阴冷的房间里幽幽散布,让人忍不住心里凉凉的。

迅速地与从飞交换了一个眼神,从飞稳步上前,一把掀开案台上早已被灰尘和泥泞污成土黄色的幕布。首先看到的是一只穿着破烂草鞋的大脚,没有穿袜,脚趾头根根张开,冻得通红发亮,脚跟处皲裂流胧,裤脚一直破到膝盖,参差不齐,上面大大小小不知多少个洞。想来是个流落荒庙的可怜人。

不待流云示意,从飞已经一把掀开案板,露出躺在地上的半百老头。矮矮小小,瘦骨嶙峋,眯着眼睛,不知是晕了还是睡了,一身布衣千鸠百结,几不遮身。手里握着个小小的酒壶,从飞抱起他时,居然还没松手。

“大小姐,您看他是不是地鼠?”从飞解下身上披风,小心翼翼地给老头子盖上,轻声问道。

流云苦笑,“管他是不是,先带他回去再说,否则,他早晚要冻死在这里。”心中的地鼠应该是个精明能干,目光炯炯的人,不然怎能从狼盗手中逃生。眼前这老头子,更像是街头穷困潦倒的叫化子。

从飞点点头,背了老头子往外走。那马车送绿绮会客栈尚未回来,两人不愿就地傻等,索性徒步往回走。以从飞的武功修为,背着这瘦得可怜的老头子就跟背个小玩意儿似的,丝毫不见劳累,一边走还一边跟流云笑呵呵地聊着天。两人才走了不多远,就见不远处一马车得儿得儿地奔过来,却不是先前那辆。

正犹豫间,那马车已缓缓驶到他们面前停下。车帘一掀,露出易冲懒洋洋的笑脸。“仙女姑娘,我们又见面了。”

从飞本是没见过易冲的,只是当日绿绮绘声绘色描述得太形象,他只听了一句就猜出眼前这个年纪轻轻,看起来十分亲切的俊秀少年就是那日在马场对流云图谋不轨的卫国飞将军。虽然心里生不出厌恶,但一想到这家伙可能对流云不利,他马上就警觉起来,手一松,脚一迈,背上的老头子就扑地一声掉了下来。

“啊呀,我的老骨头全散了。”出乎意料的一声怪叫,老头子居然骂骂咧咧地从地上坐起来,瞪大眼睛直瞅着从飞,骂道:“你个年青人怎么回事,毛毛躁躁,不成气候,把我这老骨头摔断了几根那可接都接不回去,你赔我呀。”

从飞被这情形弄得愣住了,本就不善言辞的他结结巴巴地一句话也说不上来,“咿咿呀呀”了半天,终于小声说了句对不住,然后一脸求助地望着流云。流云朝他笑笑,眉眼有意无意朝易冲扫过,最后落在吹胡子瞪眼的老头子身上,笑道:“是从飞大意了,您老人家大人有大量,别怪他。”

老头子盯着流云瞧了几眼,又别过头看了看易冲,忽然凑到流云耳边,小声道:“那马车真威风,小丫头能不能给我弄一辆那样的来。我老头子可冷死了。”

流云还未说话,耳尖的易冲已经插嘴道:“老人家若是喜欢,坐上来便是。仙女姑娘也一起吧,能与这么漂亮的仙女共乘一车,我就是做梦也会笑醒的。”

从飞看不得他恭维流云的无赖模样,重重哼了一声,冷冷道:“多谢了,我们可不敢乘将军您的车,还不知会被送到什么见不得人的地方去。”心里只认为这易冲对流云有企图,越看越觉得这家伙只长了副讨人喜欢的脸,暗地里却是个无恶不作的大淫贼。

易冲也不生气,笑嘻嘻地回道:“这位小兄弟担心的是,上次在马场我的确对仙女姑娘有些误会。不知仙女姑娘是否给我一个机会解释一下?这天冷得很,城里又戒了严,这会儿马车要出门可能有些困难。小兄弟若真要这么背着老人家徒步走回去,得花不少时间呐。”

流云低头,老头子正眨巴着眼睛,一脸期望地望着自己。于是一笑,“既然飞将军如此有礼,那小女子便却之不恭了。”说罢,朝从飞笑笑,示意他把老人家背到车上去。从飞虽对易冲有怀疑,但既然流云发了话,他没有不听的道理。

老头子乐呵呵地上了马车,一进去便找了个最舒服的姿势躺下,好像自己才是马车的主人。易冲也笑嘻嘻地由着他,自己朝一边缩了缩,给流云留出一大片空间。从飞赶紧凑过来,坐到他面前,生生地挡开他望向流云的视线。

易冲却不懈气,身子斜斜地错开,露出一个脑袋,朝流云灿烂地笑,“还不知仙女姑娘叫什么名字?虽然觉得这个称呼再适合不过,但还是很想知道仙女姑娘的芳名啊。”

“叫什么名字关你何事?你这——”从飞还待出言讥讽,却被流云轻轻拉住衣袖。

“小女流云。”流云淡淡地笑,仿佛对他的恭维很受用。

“好似那天边流云,云淡风轻,流云,好名字。”易冲拍手道,又笑着把身子往前挤了挤,却被从飞不着痕迹地往后推。

到城门处,果见驻兵戒严,进出车马人员皆仔细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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