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音剑已经回到了她手中。据潘微之说,桃花源她吃了上头的原因是她多心了,她虽能吃酒,但平日都不吃烈酒,烈酒多吃能不上头才怪。令狐团圆也没料到竟是她多疑了,可在宫廷里对着雍帝,她能不多疑吗?
久久凝望着冰蓝的天音剑,令狐团圆忽地偏剑,蓝盈盈的剑尖指向了帷幕后的小包子,哐当一声,小包子手中的托盘落地,茶水果点溅了一地。
令狐团圆屈一指头挠挠额头,小包子摸摸胸膛吐了一句“吓死我了”,然后伏地收拾。
令狐团圆收剑,对小包子渐生无奈。小包子第一日来的时候就理直气壮地说了,他要替郡主多长几个心眼,结果这心眼全长令狐团圆背后了。
“我出去逛逛。”
小包子赶紧停下手中活计,紧张地道:“我的郡主啊……”
眼前哪里还有令狐团圆的身影,小包子苦着脸丢下抹布,喊道:“来人啊!”
令狐团圆溜出了阆夕宫。
这是一个阳光和煦的午后,冬季尚未完全离去,春和景明已然初露端倪。令狐团圆走了不多远,便感到了宫廷隐卫的尾随。她不禁叹了一声,宫廷也是一样,最不缺的就是人,区别只在于距离。
储秀宫距离阆夕宫最近,令狐团圆晃了进去。当日三白秀女齐聚共舞的盛况已化为春风,吹拂着空荡荡的殿院。三百秀女之中,只出了一位查婕妤,余者尽数沦为宫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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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狐团圆晃了出来,身后的隐卫便只剩下两人,当这两日看到郡主又去了九华宫,就彻底放下了心来。只要郡主不打搅雍帝,不去招惹应淑妃,她想干什么都随她。
两隐卫看着天色将暮,百日的轮值只剩最后的半个时辰,郡主径自步入了她曾住过的房舍,恐怕要逗留一段时间,一番私语后便又走了一人。
夕阳如血,染红了九华宫殿宇,橘红妖娆的朱瓦反射出惊心动魄的魅光。唯一留守的隐卫潜身幽暗中,忽然觉得眼皮直跳,这不是好兆头。可他已不能离开九华宫,他若再走,就无人护卫郡主。
令狐团圆推开了房门,她曾与宋佚同住在寝室里,淡雅的香片味混着浓重的炭木味,直逼的她鼻子痒痒。摆了摆手,扇散烟雾,令狐团圆走入房间,不禁呆住了。
她曾睡过的床上现在躺着桃夭,昨日妖艳浪荡的美女,今日形销骨立,她面色青灰,两目无神,若非眼波里不时一闪一动着泪光,简直就是死尸一具。
“你怎么了?”令狐团圆上前问道。潘微之虽与她说起桃夭病了,但她却不知她病的如此厉害。
他要直勾勾地盯着案几上的茶壶,令狐团圆一摸,壶是凉的。
“不用热了,我吃冷的。”
令狐团圆听她声音沙哑,心生恻隐,取了一只杯子替她倒了杯茶,壶里水很少,也就一杯。桃夭拿起杯子,却又搁下,“你来做什么?看我死吗?”
令狐团圆被她一堵,一时说不上话来。
“明远郡主,这里不是你来的地儿,你还是早些回你的阆夕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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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婆娑世界梦一场
桃夭以为能将她赶走,不料她却坐了卜来。令狐团员定了定神后道:“我也住过这儿,那时候和我同住的还有宋淑暖。”
桃夭生厌,赶不跑她,她还莫名其妙地说了一堆捞叨话。秋选秀女、金尚仪还有宋佚,与她有什么干系?听了几句后,桃夭打断道:“你到底想与我说什么?”
令狐团圆忽地一笑,道:“其实是你想问我才对——那时候我为什么两次救你?”
桃夭一怔,转而鄙夷。
令狐团圆毫不在意地道:“我三哥曾说,敌人的敌人即朋友。”
桃夭心中更鄙夷。世人皆为利往,即便令狐团圆也不例外,她出手相援无非看重她擅长迷毒。可是,令狐团圆接着却道:“但我真的没办法把你当朋友,道不同,不相为谋。”
桃夭心道,这才是实话。
“我只是做了我想做的事,如此而已。”令狐团圆感叹了一声,她丝毫不察桃夭的情绪。在令狐团圆心里,卧病于榻是件寂寞的事儿,她以为此刻的桃夭与当日太医府的她一样,闲得发慌想找个人说话。她全然忘了,她病住太医府的时候,也曾觉得无法与府里的侍人闲聊,眼下,桃夭也是如此。
话不投机半句多,桃夭恹恹地看了她一眼后,甩手砸杯。杯子甩出去后,桃夭心中陡然一空,她怎么会被令狐团圆说恼,一个将死之入怎么还会恼怒?
从清华汤病发至今,她已经想通了,活着对她来说是罪孽,既然雍帝不再要她,她继续活下去就失去了意义。十一月的宽慰、潘微之的温劝,她都听不进去。随着冬季的消逝,她的一颗心也跟着冬天冰封了。雍帝没有来看过她一次, 雍帝己经抛弃了她。
她决心一死了之。她想过无数种死法,可到头来都被一一否决。她不打算死给旁人看,她只想死在雍帝的怀里,而那是不可能的。所以,她什么都不想要了,不要了……
杯子被令狐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