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切来得如此之快,凌子悦始料未及。
云澈始终背对着凌子悦,不再看她一眼。
凌子悦的东西本就不多,只得一些衣物罢了,其他带走的也不过是誊抄的书简而已。
深吸一口气,凌子悦掠起一抹浅笑,云澈说的没错,她知道他胸怀大志,知道他想人所不敢想,但是她真的不是完完全全地了解他。
这样也好……不如归去……
“殿下,凌子悦拜别。”
凌子悦深深地行了一个礼,此间过往不再重复,也许岁月绵长,终有一日云澈能平静地看待他与她之间的一切。
云澈挥了挥手,看不出他是否留恋,只道他如此决绝。
凌子悦压抑着,不让自己哭泣出声,眼泪再沉重她也不允许自己将它们滴落在帝宫。
走出门去,凌子悦下意识回头望了一眼。
那一眼撞开过往沉淀下的岁月,扬起阵阵尘埃。
云澈依旧背对着她,孤傲着像是一柄利刃,划伤她的眼睛。
有什么从撕裂的缝隙中嚣张着奔涌而出,一发不可收拾。
她以为自从云映死后,没有什么再能让她如此之痛了,但是她错了。
此刻她痛的彻骨。
云澈的呼吸很深很长,他的背影就似沉厚的远山,他的拳头握的极紧,指骨泛白,咯咯作响。
凌子悦蓦地奔了回去,忽的撞在了他的背脊上。
云澈周身一顿,凌子悦从他身后抱住了她。
“阿璃,对不起……”
来到门口的锦娘看见此景,屏退宫人,将门重重合上。
云澈的肩膀这才颤抖起来,双手用力地覆在凌子悦的手指上。
“是我的错……是我没有发现……”
37我是你的眼
不是因为没有发现他有多恋慕她;而是她竟然没有体会到他将她看的有多么重要。
“其实我知道……我不可能永远将你留在身边。你……从来不是那种像是摆设一般被藏列的女子。这世上再不会有任何一个女人像你一样梦着我的梦了;所以我放不开你……把你揉碎了扎伤了自己也要握在手心……你心中一直害怕着;害怕伴君如伴虎,害怕终有一日我会对你刀刃相向……你心底知道面对我你必得学会明哲保身……所以你敬我,连为我死你都不怕,但你不敢爱我。”
凌子悦的额头抵在云澈的背脊上;她紧紧闭着眼睛。她与他太过紧密,因为没有距离,有时候反而更加看不清彼此。
“我记得那年凝瑶郡主远嫁戎狄,我陪着你站在城楼上目送她离去。郡主她不断掀开车帘回望帝宫;眼泪纵横……你说若是云顶王朝的男儿争气又岂会让戎狄人如此猖狂?若我云顶铁骑越过北疆二十四郡直捣戎狄;又如何须将弱女子远嫁蛮夷?我记得你的眼;你说话时的神情……我第一次发觉原来在你身边是这样令人庆幸的事情……你说我梦着你的梦;你错了……是我深陷在你的梦里难以自拔……所以我决定要离开你。”
云澈用力地抿着唇,他的手指僵在那里,不知如何松开。
“因为我们所看见的如果永远只局限在这帝宫之中,那么我们的梦就永远不会实现。我要离开你的身边,亲眼去看朝堂之外发生了什么,去认识那些有能力有胆识的人,我要将他们也带入你的梦中,我要我们不是孤军奋战,我要那些安于现状的人们知道……你会改变这一切!”
瞬间,云澈的眼睛睁开,原本颓然的背脊挺直。
他终于明白了,凌子悦要做的不仅仅是他的女人。
她要做他的眼,代他去看外面的天空。
她要做他的利刃,刺进那些固步自封的心里。
他的心满溢地要爆裂开来。
“所以请殿下让我去……让我也能完成我的梦。”
凌子悦松开了手,缓缓退后,在云澈面前郑重地跪下,极为用力地行跪拜之礼。
“凌子悦,我从不愿你将我摆在这样高……这样遥远的位置。”云澈侧过脸,却未转身看凌子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