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清晨,天边泛起一抹柔和的橙黄。晨曦的微光穿过窗罅,落在红色的婚床上,仿佛披上了一层轻纱。朦朦胧胧,颇有一番情调。
许知意刚醒来,一动不动地坐在床边。明亮澄净的眼眸周围隐隐约约浮现了一圈淡淡的黑影。
在一个陌生又缺乏安全感的环境里,她其实一整晚都没睡着。
秋橘端着一盆温水走进来,左看右看,踌躇了一会儿才放下水盆,好奇地问:“小姐,昨夜睡得可安稳?怎么不见侯爷?”
许知意站起来款款走到桌旁,接过秋橘递来的毛巾,心不在焉地梳洗着。
“如今我已是侯府夫人了,以后要改口。”许知意避开话头,提醒道,“还有侯府不同于许府,该学的规矩要好好记在心上,不然犯了错我也保不了你。”
秋橘连忙点头:“夫人,秋橘知道了。”
洗漱完毕后许知意不紧不慢地打量着这个房间的布局。
面前是一张漆黑的木桌,上面放着一个并未点燃熏香的鎏金铜炉。不远处的柜子上还放着各种瓷器花瓶。细看,倒有一种高雅风趣之感。
厢房的最里处是一张雕花大红床,纱幔低垂,绣花的红绸缎被整齐叠放在上面。旁边是一张绣着百花争艳图的屏风,将床和更衣的地方分隔开来,一旁还整整齐齐地挂着各种衣物。定睛一瞧,竟都是苏珩的。
许知意脸色不由自主地红了,连忙撇开了目光,抬脚离开。
“夫人,该挽发了。”
许知意一边照着铜镜一边把玩着耳畔垂落下来的发丝:“如今是夫人了,再梳少女发髻恐怕不合身份。今日把鬓边的几缕碎发都挽上去。”
秋橘会意地点了点头,一双巧手游走在乌黑的发丝间,须臾便利落地挽好发髻。
许知意随手簪了两朵绢花,问:“我的东西收拾好了?”
“还没呢,早膳后我和嬷嬷一起收拾。”
许知意似是想起来什么,连忙提醒:“对了,记住我的衣物不要放屏风后面,另外寻个地方存放。”
秋橘不明所以地点头,目光落在许知意的脸上。明眸朱唇,端庄大方,只可惜太过素净。
“如今夫人可是侯府的夫人,穿这么素净恐会让人笑话。”秋橘撇了撇嘴,“夫人该置办一些符合身份的首饰了。”
许知意看向铜镜中的自己,一身暖黄色衣裳,发间只簪了两朵橘黄色珠花,确实是过于素净。
按理说新妇刚进门,第一印象很重要,所以都会打扮得光鲜亮丽,才不至于丢了娘家的脸面。
可她名声本就不好,若是打扮得过于精致,岂不是坐实了流言?所以眼下素净些更能引起府里人的共情。
“不急,此事我心里有数。”许知意不动声色地岔开了话头,“桂嬷嬷去哪了?”
秋橘想起桂嬷嬷一大早就摸黑起床,匆匆出去的身影,思索了一会儿才回:“嬷嬷生怕侯府做的吃食不合夫人胃口,眼下正在小厨房里忙活着。”
许知意顺理成章地往下说:“你待会去一趟秦嬷嬷那里,问清侯府上下一共有多少下人,男的女的都要摸清。等桂嬷嬷忙完后让她去一趟当铺,把许府带过来的首饰全部断当了。换来的银钱给侯府的下人们一人买一件大袄,晚间替我送过去,就当见面礼。对了,若是银钱宽裕,选些料子好的。”
据说权贵府里的下人们大部分都是人精,见风使舵的本事一流。若不使些小恩小惠,难以笼络人心。
虽说日久见人心,但对于府里的下人来说过程太漫长了。
所以,她不打算等,她要主动出击。
秋橘点头,忽然想起来了什么,眨了眨眼睛问:“夫人,侯爷怎么这么早就离开厢房?可用过早膳?需不需要给嬷嬷说一声,多准备一份?”
秋橘见许知意久未应答,忍不住走上前,正欲再问一遍。
却见许知意只是安静地坐在铜镜前,一心一意地描着黛眉。对于她提的问题可谓是一点回答的兴致都没有。特别是眉目间的温顺和安然,看着看着,更像是淡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