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中圆月刚升,洒下片片清晖。
院子里百花开始凋败,唯余几株菊花开得正艳。
已成婚的秋橘除了发髻梳得端庄些,别的和以往并无二样。
眼下正端着木盘,脚步轻快地绕过长廊,拂起珠帘,进了里屋。
厢房深处的木椅子上铺了软软的垫子,上头坐了一个穿着一身淡青色衣裳,发髻上随意挽了一支碧玉梨花簪的美人。
乌发如瀑,半披在肩上,未施粉黛的脸白皙娇嫩。
耳边垂着两粒淡青色珍珠,衬得整个人清冷出尘,顾盼生辉。
秋橘将木盘放到桌子上,双手捧着盛了褐色汤药的白瓷碗,笑道:“夫人,该喝安胎药了。”
许知意摸了摸平坦的小腹,放下手中的书册。
笑盈盈地说:“别整日忙着伺候我了,你和张敬也得抓紧点,到时候府上热热闹闹的,该多好啊。”
秋橘耳根一红:“夫人就别笑话我了,我怎么能放心把夫人交给旁人照顾。再说了,侯爷和张敬也不会同意的。”
许知意心知她所言非虚。
虽然平日里她总唠叨这件事,但他们几人好像全都统一了口径似的,简直刀枪不入。
正想继续游说之际,秋橘却像早有所察,忙不迭地把药端过来:“药快凉了,夫人得趁热喝。”
她一时咋舌。
皱眉看向那一碗汤药,乖乖地接了过来。哪怕苦涩难喝,也很快喝个干净。
秋橘熟练地递上了蜜饯果子。
许知意望着那几颗不一样的蜜饯果子,愣了好一会,才开口问。
“咦,今日怎么突然换了口味?而且这蜜饯果子看起来不像是黑城的。”
秋橘点头,笑着回:“夫人前些日子不是说黑城的蜜饯果子都太甜了吗?”
“那时候侯爷正好在门口,听到后当即就吩咐了人回汴都,亲自将折花枝的老师傅请来了黑城。”
“这是都是他刚做好的,我替夫人尝过了,味道和汴都的一模一样,酸酸甜甜的,夫人赶紧尝尝合不合胃口。”
许知意诧异不已,捻起一颗,喃喃道:“这得多铺张浪费呀,若是传了出去,不得说我恃宠生骄。”
秋橘像是想到了些什么事情。
挠了挠头,支支吾吾地开口:“其实夫人也不必如此难为情……侯爷也不是第一次做这些事了……”
“夫人前几日提了一嘴醉仙楼的烩鱼脍好吃,隔日这师傅就出现在府上……”
“还有夫人方才看的书是孤本,侯爷可是费了好大一通力气才寻到的。”
“只可惜是孤本,哪怕侯爷当时出了天价,书的主人也不舍得割爱。”
“最后还是侯爷熬了几宿,一字一句誊抄下来的……”
许知意听着秋橘不可思议的话语,目光落在桌面的书上,拿了起来翻开。
视线停在她方才看的那一页上,似想从中看出个所以然。
怪不得她看的时候就觉得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原来都是苏珩亲手抄的。
可是这字也不像他平日里的字。
真是惯会骗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