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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部分(第1页)

类,更是令地方政府头疼。

“你马上把秦风叫来,我要了解详细情况。”

不一会儿,秦风来了。秦风三十多岁,看上去却足有五十岁,头发脱得没几根了,脸上坑坑洼洼,好像沙湖的水就他喝了生皱纹。据说都是写稿写的,刚参加工作时写诗,后来又写小说,最后变得实际了,写新闻,这才从一个普通教师写到宣传部副部长的位子上,号称沙湖第一笔。听说祁茂林很赏识这个人,不少讲话稿都越过县委办,直接交秦风写。

女县长 第一部分 第一章 绕不过去的“121”(8)

“事情是这样的,”秦风进门就汇报,“前天我刚从胡杨回来,就接到王乡长电话,说是省里一帮记者没跟乡上打招呼,直接进了村,群众说啥的都有。我让他们制止,王乡长说这些记者牛得很,根本不把他放眼里,又是照相又是录影,把群众说的都给录进去了。”

“现在人呢?”林雅雯问。

“还在胡杨乡,吵着要见流管处的郑处长。”

“郑奉时呢,他啥态度?”

“他避着不见,说是去了北京。”

“什么去了北京,昨天中午还跟我通电话呢,这个老滑头,祸是他闯的,现在倒好,他装没事人。”林雅雯愤愤地说。

秦风刚想发几句对郑奉时的牢骚,忽一想林雅雯跟郑奉时的关系,忙把话咽了。

“你们宣传部呢,难道没一点办法?”隔了一会,林雅雯又问。

“我有啥办法?他们又不归县上管,市里都管不了。再说了,现在是新闻自由,舆论监督也是党提倡的,说好话他们不听,硬性阻拦又要犯错误,只能让他们采访。”秦风的话里面满含委屈,他一定为这事挨过祁茂林的批,这阵儿跟林雅雯发泄起不满来。

“我是说你就不能想点别的法子?”林雅雯有点气这个榆木疙瘩,真是个酸秀才,几个记者都摆不平,还当宣传部长。

“能有啥法子,宣传部是个穷单位,一顿饭都请不起,难怪人家不尿我们。”

尿是沙湖的方言,意思是看不起。本来对秦风,林雅雯还有点同情,听他这么一说,忽地生气了:“谁让你请客送礼了,怎么一说想办法就全往这上面想,难道记者是冲你一顿饭来的?”

秦风垂下头,样子更委屈了。他一个副部长,遇上这么棘手的事,能咋?昨天他请示过主管副书记,想请几个记者到成吉思汗大漠宫吃顿饭,联络联络感情,这样以后自己发稿也容易点,没想副书记一口就回绝了。“吃什么吃,感情是吃出来的?”噎得他当时就想冲谁发顿火,不是吃出来的你们天天桌上桌下做什么?宣传部暂时没部长,空出的这个位子让很多人动心思,祁书记曾经暗示了几次,想把他扶正,可是主管副书记跟林县长有意见,秦风的愿望便成为悬在空中的一个气球,迟迟抓不到手里。加上又出了“121”事件,宣传部更是脱不了干系,弄得他自己都没了信心,整日萎靡不振,哪还有心思想什么办法。

林雅雯又说了几句,一看秦风蔫头耷脑的样子,知道说下去也是白说,略带沮丧地道:“你先回去吧,有情况随时汇报。”

秦风走了,林雅雯的心却让几个记者搅得更乱了。自从“121”事件突发后,跟媒体打交道,就成了一件很头痛的事。如今的沙湖县,真是山雨欲来风满楼,黑云压城城欲摧,似乎一夜之间,哪儿都是雷区,随便一踩都有可能引发大地震。林雅雯伤感了一阵,抬起头,发现强光景还在,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便说:“你去把关于营造防护林的材料重新整理一下,要细,要全面,要让二十年的成就说话。”强光景说了声是,转身要走,林雅雯又叫住他:“对了,陈家声那份材料也要重新整理,要活,要典型,一定要在全省全国站住脚。”强光景又“嗯”了一声,心想,这两个材料,怕是又要熬几个通宵了。说来也是奇怪,强光景写的材料,林雅雯很少提意见,独独这两份材料,总是过不了关,搞得他都弄不清林雅雯到底想要什么,便有点受罪似的回望了一眼林雅雯。林雅雯突地站起来,望住他说:“忙中偷闲去把头发理一下,胡子弄干净。”

强光景很是不好意思,一场“121”风波,把沙湖县的干部全都弄得神经紧张,偏偏这些日子他又跟老婆干架,尽是些鸡毛蒜皮的事,闹起来却没完没了,搞得他简直要崩溃,哪还有心思注意形象?可林雅雯偏偏又是一个这方面要求十分严格的人,下楼时他对着墙上的玻璃镜看了看,胡子的确长了,乱糟糟的,蒿草一样。

女县长 第一部分 第一章 绕不过去的“121”(9)

办公室里剩她一人的时候,林雅雯的脑子里再次浮现出那张面孔。多少年来,这张面孔就像跳蚤一样,时不时地跳出来,骚扰她一下。跳蚤是她对他的评价,并无恶意。一个人长久地被另一个人困扰着,平静的生活冷不丁就让他打乱,泛起几朵细碎的浪花,却又不往深里去,也不往开里延伸,然后就又无声无息。你的生活还是你的生活,并不因他的闪现改变什么。但是,你对生活的感受,还有那份儿平静,却不可阻挡地因这个人的存在发生着一些动摇,偶尔还要颠覆一下。但你试图想抓住这个人时,却又不知道他在哪,那只曾经有过温情的手是否还能容你轻轻一握?并不是每只手都能让你握住的,也不是每只握住的手都能将你引领到一片梅林。林雅雯承受过那种煎熬的滋味,也被一种叫做期待的东西暗暗折磨过。现在,她算是清醒了,彻底清醒。可清醒了又能怎样?谁能把心上曾有的皱纹一一抹平,谁又能把岁月留下的道道痕迹弄得一纹不留?

难。

至少林雅雯还不能做到心如止水。

发了好长一会儿怔,林雅雯一咬牙,拿起了电话。眼下还不是她躲谁的时候,再者,你想躲就能躲得过去么?她提醒自己,就事论事,千万别把自己的生活再给扰乱。

电话里的郑奉时像是刚睡醒,声音有点嘶哑,林雅雯想他昨夜一定又喝酒了。男人总是拿酒排解不愉快,女人呢?林雅雯摇摇头,说好了不乱想咋又乱想?她定了定神,道:“你除了喝酒还有没别的事做?”郑奉时一听是她,马上变得油嘴起来,说喝酒便是最大的革命呀,还说要不要一块喝一次。林雅雯说都啥时候了,你还惦记着喝酒?郑奉时笑了笑:“啥时候,啥时候也不能误了喝酒。”林雅雯有点生气了,她最听不惯的,就是郑奉时这种玩世不恭的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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