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嫂这几日也算是长了见识,董璃那每天变着花样的说辞,总是让她觉得新鲜的很。
董璃到了郑登家院子里,刚理了理气,准备再次不讲一场。
郑登的房门被人从内打了开来。
董璃忙闭上嘴,看来郑登终于要出来啦。
过了一会儿,终于见一个男子穿着素朴但尚整洁的衣裳出了来。可不正是郑登。头发也已梳理过,不像第一日见到时的那般乱糟糟。
郑登出了门来,也不与董璃说话,径直往大门那儿走去,只是在经过董璃身边的时候,轻微的与她点了一下头。
董璃一奇,她早已调查过,这郑登平日里是鲜少出门的,难道今天他有事要出去了?
却见郑登只是走到了大门前,将那两个守在门外的小厮招进了院子,然后在邻居张大嫂好奇兼惊诧的目光中关上了大门。
璎子一吓,以为那郑登要使坏,但又看到任府来的两个小厮也在院子里,想想自己这边有四个人,郑登只有一个人,便又安了心。
郑登步伐缓慢的走至董璃面前,声音沙哑的道:“任夫人多次来我这儿,到底是何意图?”
董璃见郑登这一番动作尚且还有理性,又见他今日穿着整齐,知道他是被自己说动了,便笑道:“你若是不知我意图为何,今日怎的愿意出房门了?”
郑登哼了一声,又往正房走去,过了会儿子,搬出了两条凳子来,放在了董璃与璎子面前。
董璃见那两条凳子都还干净,便知道刚才郑登肯定已经擦过了,也不矫情,大大咧咧的在面前的凳子上坐了下去。
倒是璎子顾着董璃是主子,自己是丫鬟,断没有同坐的道理,因此只站在了董璃的身后,呈护卫架势,紧紧的盯着郑登,以防他做出什么事情来。
郑登自个儿则倚在了院内的一根墙柱上,双臂交叉抱在胸前。
董璃知道,一般这样的动作都意味了主人不愿意与陌生人相交的意思,便知道郑登还是防备自己的。
秉着敌不动我不动的原则,在不知道郑登今日异常行为是为了什么的前提下,董璃便也不说话,只直视着郑登。
二人大眼瞪小眼,呈静默姿态。最后还是郑登先败下阵来,面无表情的问道:“任夫人,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您直接跟我挑明了吧,到底这一日日忘我这儿跑是个什么意思?”
董璃笑道:“我的意思早就已经说过了,希望你不要再计较以前的事情,那都是过去久了的。以后把自己收拾齐整,好好找份差事做,攒点儿积蓄,而后再娶房媳妇,好好过日子。”
郑登笑了,哈哈大笑,仰天长笑,嘲讽的对董璃道:“任夫人不愧是大家夫人,日子过来就是简单,哪里像我们这些平头百姓,生活维艰。”
董璃皱眉,自揭疮疤,冷声道:“郑登,你以为难道就你的日子不好过吗?我不信今年年初任府发生的一系列变动你没有听说。而现在的任府如何。想来你也知道。现在,你还觉得我只是在一旁说风凉话吗?”
郑登低头思索了一会儿,他虽然鲜少出门,但当时任府的那些个事情可是在凉城疯传许久,想不知道也难。他现在说的这些话,不过是想试探董璃而已,不然他也不会收拾的这么齐整出来,大可以如往日一般邋遢。
郑登思忖良久,方叹了口气道:“任夫人想来也知道外面是怎么传我的,就算我有心以后好好过日子,大家又会拿什么样的眼光看我?一个连媳妇都看不住的窝囊废男人?我这样的人哪里会有地方会愿意给我差事做,其他的更是空谈。”
董璃见他有心改变,又劝道:“只要你有心改正,大家都是有眼睛的,自然会看到你的改变。若是你愿意努力,找到差事肯定不是一件难事。”
郑登不再言语,默默的靠着柱子倚着。
这么多年下来,他也累了,每日都被仇恨蒙着心,却找不到真正的仇人施以报复,只能在暗中对那铺子施以手段。当年若不是他没看好地契,太过于相信那个贱人,又怎会让她将地契偷卖,给了那奸夫yin妇私奔的路费。
知晓事情的人没有几个同情他,甚至嘲讽于他,说是他年轻的时候不知道学好,将整个家都败干净了,有如此报应也是应该。
那样的情境下,让他如何能不怒火攻心,如何不拿那个铺子撒气?
日子越过越失败,越过越邋遢,他也慢慢成为众人眼中的怪人,至那以后,便很少出门。就算是出门,也总是在晚上,极少人在街上的时候。
每日出去都怕被人看到,都怕遭人白眼,遭人嘲笑。
这一次,他已经是习惯性的对那个铺子进行破坏,报复仇恨的快感早已在岁月的流逝中慢慢退去,剩下的只是一个习惯。似乎不那么做,他就不是那个怀恨在心的郑登了。
董璃见郑登不再说话,不知道他是个什么意思,想了想,做了决定,“你若是愿意,我倒是有一个作坊,我让管事的给你安排一个差事,如何?”
郑登眯着眼,看着董璃,有些不信,“你真的愿意给我差事做?我可是坏了你的生意。”
董璃对他点了点头,“是真的,只要你踏实肯干,我作坊的大门会一直为你敞开。保证你未来的生活水准,同时也可以为你正名,你也不必再躲着过日子。”
郑登思忖了会儿子,决定相信董璃一次,但,“有什么条件说吧。”
他不信一个人会无缘无故的帮助另一个人,而且那个人还是破坏过她生意的,定然是有附加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