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江耀武扬威的举动,让缺粮少弹的起义军们备受压力,如今英国公使调停的动作愈发明显了,看来列强也从观望的态度转变成了企图做决策的地步。
“我们去新兵营看看。”云佑已经收到了来自上海的第一笔用于收兵的巨资,加强兵力,是云佑放弃撤出武昌逃跑去南京的最重要的目的,云佑对战役是失望至极,对他们能保住革命果实也不报希望了,要是现在不加强势力,做个土霸王,那无论议和的结局是怎么样的,他们都极有可能在政权交替的时候被当成炮灰牺牲掉。
黑子面露凝重,在阳夏保卫战里,正规军和老兵大多都被牺牲殆尽了,少数幸存的也都撤出了武昌,省下的都是武昌一带招募的民兵和匪类,这些人倒是都不怕他们跑了,大多数是家园都在战火中毁了个干净,可这些人的素质……哎……
云佑也知道一时半会儿凭他一个人的力量是训练不出好兵来的,云佑也愈发的觉得,自己选得道路是如此的艰难,“孙秋那边来消息了吗?”在这种时候,被蒙上了眼耳是危险至极的事情。
“要是一切顺利,最迟三天,就应该收到消息了。”
……
桐城
“啪!废物!这就是你哄人的法子,把人给我哄得临走还不忘占了我一半的煤矿!”郑仕达虽然心里明白即便是金银花天仙下凡也不可能有本事让那帮子豺狼放过一本万利的煤矿。这些都怪不得金银花,可事实虽然是这样,但郑仕达仍旧克制不住怒火,金银花注定了咽下这份苦果。
“老爷,我……”金银花的嘴里一口血腥,一颗牙被生生得打了下来,整个人被扇那结结实实的一巴掌扇倒在地。
“晦气,给我滚下去!”郑仕达抬脚踢开了倒在脚边上的金银花,生意失败得他面露狰狞。
金银花看着这样的郑仕达,后脖子一凉,不过手臂的撞伤,跌跌撞撞得爬出了屋子,金银花埋着脸,掩饰着自己的一腔恨意,郑仕达真是好本事,他总是能在她以为已经不知道羞耻为何物的时候再次想起来。
“金老板?”待月楼里的跑堂一副想去扶又不敢扶的样子。
金银花强撑着站了起来,那帕子捂着脸扶着墙走向待月楼的后门,她可以少一颗牙,但不能毁了容,要是毁了容,即便她迎来送往的手段再好,郑仕达也会弃她如鞋履。
“上来!”一辆毫无装饰的马车在金银花从秘医家里出来的那一刻,停在了她的面前,挡住了她的去路。
“苏老板安好?”
“就你现在这张脸还是少笑些的好!”苏老爷皱了皱眉头,郑仕达近来在生意场上频频碰壁,但苏家也不好受,绸缎生意根本就没办法做下去,他要在苏家倒下之前,先拖死郑仕达,如今苏老爷颇有一种背水一战意味。
金银花收敛了笑容,“郑仕达已经收拾了好几个出卖了他的女人了,你怎么能保证我不是下一个?”
在苏老板眼里金银花这种女人是没资格和他谈条件的,他只是报出了一个数,“我就出这个数,要怎么逃脱那是你自己的事,不过要是郑仕达彻底摔到坑里爬不起来了,你也就无需担心危不危险了。”苏老爷又看了眼金银花脸上的伤,别有意味的补充道:“这两年没惹是生非就被郑仕达送人或弄死的女人也不少吧!”
金银花不是第一次挨打,可这一次却是她最心慌的一次,要是郑仕达的生意一直这样败下去,那她也就是死路一条了,想着苏老爷提出来的条件,金银花沉默不语,但心里已经动摇了……
“老板,我看见了,我看见了,那个黑吃黑吃下我们煤矿的王八蛋和展家的人接触了!”
“什么!展祖望,这个老王八!我就知道是他!”郑仕达现在有种想要把展祖望抽筋扒皮的冲动。“展祖望怎么会向煤矿伸手?”郑仕达暗恨自己竟然瞎了眼压根不知道展祖望什么时候伸得黑手。
郑仕达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好好想想这些日子来展家的古怪之处,郑仕达绝不是个蠢人,现在结果放在他面前,只有把那些不寻常之处好好捋顺了,那事情的发展经过就没那么难猜测了。
“该死的,善堂,慕白善堂,好个展家,这一手明修栈道暗渡陈仓玩得真是神不知鬼不觉啊!我都被蒙在鼓里了!”郑仕达第一次有种他一直小瞧了展祖望的感觉,而且对自己能不能反扑压制住展家产生了怀疑。
“老板,展家那么可恨,我带几个兄弟把那个换了名头的善堂给他搅得天翻地覆了去!”
“你说什么?那个贼窝怎么了?”
“展老爷好像是对他那个闺女忍无可忍了,昨个摘了招牌,把人扫地出门了,听说是被他家那个半老徐娘姨太太迷昏了头,把整一个的善堂都送给他姨太太的娘家人了!今天改了招牌变成押货的镖局了!”郑仕达的手下一向是把展家往泥地里贬的。
郑仕达经过这件事对展祖望的看法完全变了,这展祖望的一举一动他都能想出一票天大的事情来,“没那么简单,这镖局背后肯定有名堂,这个时候开镖局,帮人押货?别逗了,大家手里的货物都吃紧了,这肯定是展祖望为了集结那些个草寇莽夫的借口!”郑仕达有些脑门冒汗了,他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会被人家彻底得黑一把,这太可怕了。
郑仕达一想到无数的孤儿、乞丐、小偷、土匪,或是‘四大贱’集一身的狠角都跟在展家身后喊打喊杀的样子,郑仕达就有些腿软,伸手摸了摸自己汗津津的后脖子。要是展家大儿子真的在上海捞到了大钱,那只要展祖望舍得砸钱,就这个游匪丛生的世道,他刚才想到的可怕场景真有可能就近在眼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