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方家本家,少言寡语的方岭是绝对的权威,胤修文虽然百般不情愿,可他还是缓步从楼上走下来。
“修文,我刚问清楚了,看来,真的是其朗对不起你,难怪他说你们之间出现了不可调和的矛盾。”方岭在胤修文肩上拍了拍,言语中带着几分同情的意味,“这几年辛苦你了,其朗他在感情上一直有所欠缺,想必你也受了不少委屈。不过你放心,就算你和他离了婚,我也依旧会将你看作方家人,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都怪我教导无方,才让这小子辜负了你。”
“父亲,您别这么说……”胤修文依旧笑得很勉强,他与方其朗回来之前,不是没考虑过对方的双亲是否会阻止他们离婚,而现在,听到方家最关键的人物方岭已经表了态,默认了自己与方其朗之间必须分开的事实,他竟觉得刚才与方其朗在床上的温情都变成了一场虚妄。
方岭完全无视了胤修文那局促窘迫的神态,自顾自地继续说道:“或许当初就不该强迫让你和其朗结婚,你们之间毕竟没什么感情基础,这样的婚姻是不稳固,甚至很难长久……”
而此时,一直低着头不语的方其朗这才意识到了父亲的冷酷,对方不过是想借这个机会,让胤修文与自己彻底了断,收起任何破镜重圆的念头,可对方并不知道,自己早已答应了要放胤修文自由,哪怕的确舍不得,他仍会遵守承诺。然而尽管方其朗与胤修文终究分别,但是在那之前,他却不想再让对方受到任何委屈,这也是这么多年来,他对那个备受自己冷落与忽视的伴侣唯一能做出的补偿。
“父亲!请您别再说了。我和修文虽然没有感情基础,可这并不代表我们之间没有感情!”
这还是方其朗第一次这种语气与自己的父亲说过话,他随后又看向了胤修文,无不懊悔地低声说道:“修文,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我很抱歉,也很遗憾。如果我不是国会议员,你应该活得更快乐,我们的婚姻或许也能更幸福。”
方岭轻轻一笑,他感觉到了方其朗的愤怒,有朝一日,对方居然会因为胤修文而对自己这个父亲生气,真是有趣。
“要不是知道你们要离婚了,我还以为你在我面前向修文告白呢。好吧,我知道我这个老头子说的话已经不合时宜,既然你不想听,那我也就不说了。不过其朗,你难道忘了你当初和修文结婚,不就是为了有资格竞选国会议员吗?你现在才厌弃自己的身份,是否太晚了?别忘了,你的身体里永远都流着方家人的血液,你有责任也有义务为家族奉献一切。”方岭满眼讥嘲地看着竟因为与胤修文离婚而尽说丧气话的儿子,对方这副样子,可真是难看。
“我知道了。”方其朗无奈地轻叹了一声,如果可以的话,他一点也不希望胤修文知道自己光鲜亮丽的身份背后有着多么沉重的背负。
正在方岭打算再喝一杯,顺便好好口头上教训下今晚不太懂规矩的方其朗时,老管家关晋匆匆找了过来。
“老爷!”关晋在方家干了几十年,新来的下人们都是用先生称呼主人,只有他还是按照旧时的习惯称呼方氏父子。
“怎么了?”方岭有些好奇这个稳重的管家为何一脸焦急的模样,方家今天最大的事情不过是自己的儿子表明要离婚而已。
关晋看了眼方其朗与胤修文,随即快步走到方岭跟前:“傅先生在找您。”
方岭眼珠一转,为了避免方其朗和胤修文听到更多,他拉着关晋走到了门口处,小声地与对方交谈起来。
“我不是把他绑在床上了吗?难道他挣开了?!”方岭感到纳闷,他明明安置好自己的伴侣之后才出来的,这个时候,对方应该在床上享受自己为他准备的全自动按摩套餐才是。
“我进屋查看先生状况的时候,发现他已经挣开了一条腿一只手,嘴里塞的东西也取出来了。”关晋只能硬着头皮简单地向方岭说明了前因后果,“他一看到我,就让我赶紧叫您回去。”
“真是的……”方岭的眉间渐渐皱了起来,因为他意识到今晚自己或许要被傅以诚刁难很久了,但是对方的仁慈并不会帮助方其朗在事业上走得更远,总得有人站出来充当那个替儿子斩断一切杂念的坏人。
“父亲,爸爸有事找您的话,您还是先过去吧。我会照顾好修文的。”只大概听到自己爸爸在找方岭的方其朗巴不得立刻送走自己的父亲。
方岭冷冷看了眼迫不及待开始送客的方其朗,他要说的话已经说了,想让胤修文听到的话也让对方听了,想必对方不至于愚蠢到不明白自己想要表达些什么。
“好吧,你们也早点休息。我先去看看你爸爸了。”
看着方岭与关晋离开之后,方其朗这才长长地出了口气,不过当他回头看到胤修文时,却因为对方脸上那抹有些怅然若失的神色感到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