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珂:啊这,他罪不至此吧。
她将匕首退回:“我要竹简,不要匕首。”
“这人的文采实在不好,所写文章更是不堪入目,俗不可耐,你别看了。”
姜珂还未说话,那名少年倒是先生气了,忿忿不平道:“你这是实在太没礼貌,凭什么如此贬低我的文章……”
他一顿输出,越是生气,姜珂就越是好奇,这份文章到底会烂成什么地步。
写得烂的文章她不看,烂得牛逼的文章她一定得看。
于是抬手飞速从荆轲手中将那卷竹简抢了过来,拿到自己面前,打开以后仔细查看。
“青青子佩,悠悠我思。……一日不见,如三月兮。”
姜珂:……
人在生气的时候真的会莫名其妙地笑一下。
“我看你真是牙口太差。年纪轻轻的干什么不好,这么想吃软饭。”
“你是真一点习都不学啊。”她无语道,“这首《子衿》选自《诗经·郑风》,原本是因为当初郑国衰乱不堪,没有精力修建学堂,许多学者离开郑国另寻它处,那些依旧留在郑国的学者便作《子衿》一诗作为责备去者之辞,现在这个场景,你写这首诗,不太好吧?”
众人今日才知这首诗居然还有这层关系,不禁心中感叹姜内史果然学问渊博啊!
姜珂:无它,荀子教得好而已。
她叫来一位侍卫,命其将这人送到府衙内按照秦律处置,如果他没记错,数罪并罚,应该是笞三十,赀二甲……等。
侍卫很快将他带走,他的嚎叫声太大,几l乎响彻云霄,这将使他又添一罪,姜珂忍不住吐槽:“这人怎么比杀猪时嚎得还惨。”
归家后不久,姜珂便收到一封来自邯郸的信,她打开看了,随后又拿出褡裢中原本就有的那封信,一共两封信,左看看又看看最终还是决定将其交到它们未来的主人手中,令其自己选择。
烛火葳蕤,将室内照得亮如白昼,嬴嘉看向手中的两封信件,陷入沉思,她委决不下,犹豫了很长时间都无法选择。
姜珂并未催她,只是坐在一旁安静地教导吕雉
()写字,写得是《左传》昭公二十年的《子产论政宽猛》这篇文章,其中子产以水和火来比喻宽政和猛政,劝谏后世执政者要灵活把握执政的尺度,从前吕公虽然也有找先生教她一些《诗经》,《春秋》之类的知识,但都很粗略,讲得含糊不清,吕雉听得一知半解,只好背诵下来,慢慢理解。大多数时间都是让她做干织布缫丝这些女儿家的事情,试图将她培养成为一名完美妻子。
按照吕公的话,那就是女孩子家学会写字就行,关键是要为良人操持好内宅事务,难不成还要像男子那样做官为吏,掌握权利?
现在……好像还真可以!吕雉一边写字,一边想,我一定要努力学习,以后做一个比沛县县令还要大的官,届时我倒要看看阿父究竟会是何反应。
然而,她的为官之路今晚却有些坎坷,一只手指戳到了她的脸颊上,姜珂严肃道:“别走神,认真写。”
吕雉乖乖回道:“好的。”
她实在不解,今夜自己就只走了这么一次神,为什么会这么精准地被老师抓住?
不仅是她不理解,从古至今的所有学生都不理解。
姜珂往旁边的烛台里添了一次膏油,光线暗了又亮,终于在不知道过了多少刻钟后,嬴嘉抬头,看向姜珂,说出了自己地决定:“我要去邯郸。”
自从秦国开放女爵制度后,姜珂已经很努力地往各个部门插人了,但一口气吃不成个胖子,就像当初办女学一样,女官这件事,姜珂同样采用温和蚕食的办法,一点一滴,慢慢吞食,其间偶尔也会露出一些锋芒,引起某些反对派的注意,这些都是不可避免的。
遇到无法解决的问题,那就就只能把那些提出问题的人给解决了。
前些日子她手下的一位官员致仕归乡了,空出了斡官长丞这一官职,这是一个管理国家运输的职位,自己之前采用“任子”制度推举她当公主傅刷履历,如今她的爵位也足够了,姜珂本想举荐她当斡官长丞来着。
偏又在今晚,邯郸那边来信,邯郸郡郡尉病故,同样空出了一个官位,于是她只好让嬴嘉自己选择了。
当然,这种级别的官位,她们的选择并不作数,还要通过嬴政的最终考核才行。
嬴嘉最终选择了邯郸,不是因为邯郸是她的故乡,她并非是一个沉溺于过去的人,所有的仇恨和怨念都已经在平原君府衰落消失的那一刻结束了。
现在她只为自己,为姜珂而活。
“您在咸阳内的地位已经很稳固了,颍川郡内史腾是您的好友,旸郡内有陈平,唯有邯郸郡并无势力。”
她继续解释道:“而且斡官长丞虽身处咸阳,机会很多,却无实权,郡尉远离咸阳,秩两千石,却有自己的单独治所和属官,手中有实权。”
一旁写字的吕雉:懂了,以后选官职就选有实权的,其它条件再好,官职再大,那都是虚的。
嬴嘉的能力自然不弱,否则赵胜也不会临死前还心心念念地将她除去,因此她很轻松地就通过了郡尉考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