芮铭看着跪地之人,冷冷的笑了:“卫十二,究竟是谁给了你这个胆子,敢在我的面前胆大妄为?还是说,我之前的表现都太过仁慈,让你觉得我是个好欺负的主人?”说话之间,已丝毫不掩饰浑身的戾气,任凭怒气肆虐于思过堂内,众人顿觉呼吸困难。赵大、禇十一更是跪倒在地。
“赵大、禇十一,还愣着做什么?把这个擅离职守的奴才拖下去!”
“是。”二人抓了贰叁肆便往外走。
卫十二变了脸色。
“主人!”他的声音第一次有了起伏,“忘带了腰牌的乃是属下……命叁肆去拿的亦是属下……不听号令、擅自现身的还是属下……求主人、求主人饶了叁肆,让属下以死谢罪!”他连连叩头,只叩的“砰砰”作响,那青砖之上,不消两下便有了血迹。
芮铭撑着下巴,眼神淡漠,看着下方狼狈失措的人,却什么话也没有说。
卫十二已是浑身冰冷,心更是沉到了谷底。除去哀求,他竟不知道还有什么可作之事。自失了自由、当了影卫、冷了鲜血后,他便觉得自己处处无力,然而如今日般无力到卑微,以至于几乎绝望的感觉,却是第一次。
正在恍惚中,下巴突然被死死捏住,剧痛立即传来,似乎马上就要被捏碎了一般。接着往上一提。他就对上了芮铭那双锐利冰冷的眼睛。卫十二愣了一愣,连忙低垂下眼睛,不敢直视。
芮铭缓缓打量着这张脸,半晌突然才冷冷的哼笑了一声,悠悠道:“卫十二,能在你的脸上看到如此狼狈的表情,当真是不容易的事情。”
卫十二听着这样的声音说出这样刺人的话,忍不住微微颤抖:“卫十二再怎么样,亦不过是主人的一个奴才,身家性命都是主人的,更莫论情绪。主人便是能让属下笑,属下得笑,让属下哭,属下也只能哭。”
“好。”芮铭两指一松,放开了卫十二的下巴,他摸了摸嘴角的笑纹,下了一个此时而言极其残忍的命令,“你便笑给我看。笑得好了,我就答应你的请求。”
卫十二一僵,随后抬头,露出一个笑容。
“啪——!”带着内力的手掌狠狠地甩上了他的右脸,打得他整个人踉跄了一下。
“太假。”芮铭高高在上,冷冷的吐出两个字。
他跪好,顾不得火辣辣的痛,又一个笑容。
“啪——!”这次是左脸,口腔里已经有了血腥味儿。
“虚伪。”
卫十二再次跪好,咳嗽了两声,再露出一个笑容。
“啪——!”
“讪媚。”
噼啪的耳光在思过堂里很是持续了一会儿,卫十二的脸被扇的一片青紫。
“我再给你最后一个机会。”芮铭不耐烦道。
跪着的卫十二定了定神,有些绝望的想起了肆柒,又想起了叁肆。他想起了当初刚入暗西厂的时候,这两人是如何把杀人得来的干粮分给自己吃,又是如何护着自己让自己学会了保命的手段。他已不会笑多年,但是那时候,肆柒和叁肆都还在的时候,他们三人都还是孩子的时候,他似乎也是笑过的。
“阿庭,我要活着,以后要去肆柒当老婆哪!”他还记得自己的名字的时候,叁肆咬着草根如是说道。
“好啊。那我要当媒人。”他笑答道。
卫十二仰头,露出了一个极其干净纯粹的笑,璀璨的恍如启明星,闪耀在天际,辉煌的如梦似幻,一瞬即逝……
芮铭被这个笑容吸了魂魄,半晌不曾回神。直到他反映过来,卫十二又变成那个木然的影卫,跪在地下,一动不动。
百无聊奈
8
饶是芮铭,这时候也有些下不了台了。
本就答应了卫十二的条件,对方已经做到。自己这个当主人的,定不能言而无信。但是之前话说得太满,就这么简单免了刑罚,以后这个家法就没了威信。
“呵。”正在不上不下之时,只听得芮夕轻笑了一声,“主子,我瞧这二位也并非有意为之,全是无心之过。现今青衣、黑衣大部分都去了分堂,一时半会儿也是回不来的。堡内正缺人手,您的安危也十分要紧。便将卫十二和贰叁肆的过错记了下来,待迟些日子再作发落。您看如何?”
芮夕这番话听起来顺利成章,给了芮铭一个大大的台阶下,芮铭不由得满意的看了他一眼,道:“那便如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