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泪像关不闸似地往外涌,心里明白这么强烈的反应源于原来的‘宇若’,可这份心痛来的太真实,到后来我分不清脸上的泪水是来自‘宇若’还是我自己……
雪沐似是吓到了,苍白着脸,刚开始还帮我擦着翻涌的泪水,到后来他的手也抖地不能自抑,只好紧紧抓住我,低着头,嘴里来回重复着: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他的身子颤抖的厉害,像是隐着极大的痛楚。想起梁夫人说过的话,我稳稳心神,站住了身子,拦过他轻轻抱住:“对不起,吓到你了~我没事,一会儿就好了。”
他伏在我胸口一动也不动,颤抖的身子慢慢安定下来。胸口一片湿意,我拉起他,果然他紧闭着双眼,满脸的泪水。
无声地叹口气,我擦擦他的脸。他不肯睁眼,只是静静地流眼泪,还未平复的心口又软软地烫了起来,我轻声道:“你再哭的话我就和一起哭,哭到你不哭为止!”
他眼皮动动终于睁开眼,湿漉漉的黑眼珠衬着红红的眼眶亮晶晶地看着我,估计是哭的太用力,脸泛着薄薄的粉色,看着倒健康了很多,“这样刚好,情绪发泄出来总比憋在心里好~”我揉揉眼,“刚刚是我在自我宣泄,只是为了心里好受,你不要太在意~”
“你好受了,姐姐心里这股子气儿要怎么办啊~”梁夫人站在门口,一脸怒气地瞪着我们。
和离书
我轻轻喘了口气,“姐姐~”小声地叫道,梁夫人视线慢慢从雪沐那儿移到我身上,咬着唇大步走到我身前,看着我的双眼满是无奈和痛惜,她一把扯过我还扶着雪沐的手,拧眉道:“你如果想让姐姐好受,就答应姐姐说到做到!”
她继续说:“你说要亲自送他走,好!姐姐帮你!我会尽快稳住他的身子,我知道那个人现在就在皇城,我要你亲自将他送到她手上!”
我微微瞪大眼,难不成梁夫人一直在帮宇若找情敌。雪沐在旁开口问道:“她……在皇城?”
梁夫人斜视着他,鼻尖哼气没有回答。
雪沐紧抿着唇,忽地撩起衣袍屈膝跪下,道:“梁夫人,雪沐自知有负宇若,待到孩子出世后,雪沐任凭梁夫人处置。只是雪沐唯一的心愿就是将孩子送至她手中,望夫人成全!”
“哼!好一个任凭我处置!”梁夫人挑挑眉,看了我一眼道:“我这个傻妹妹疼你若至宝,她怎会舍得让你任凭我处置!”
“不会,”我跟着附和,梁夫人瞪着我,一脸的怒其不争。我上前挽住她的胳膊,直言道:“妹妹的不会并不是不舍,姐姐这么做能让姐姐舒心的话我不会阻拦,只是这样的话我与他之间又多了一道纠缠。姐姐不是希望我尽早断掉吗?那就……哎呦……”
“好了!”梁夫人狠狠地捏住我的脸打断我的话,“我就知道说不过你,你这张嘴别的时候不管用,只要扯上他,比谁都利索!”转过脸对着雪沐道:“你起来吧,我受不起你这大礼~那人就在皇城,你想去找她就先把自己身子养好。我也不需要你给我赔什么罪,你对不起的人不是我。不过,有件事你必须答应我!”
雪沐站起身,没有问直接回答:“好~”
梁夫人终于舍得放开我的脸,我咧着嘴赶紧闪到一边。她笑眯眯地看看我,回视道:“你不问问是什么事?”
雪沐低着头,声音清晰坚定:“即使要雪沐的命,雪沐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好!”梁夫人拍拍手,笑道:“和你的命相比,这件事实在简单!”她转身走到书桌旁,手指敲敲桌面,“我要你现在就写和离书~”
我愣愣地抬起头,下意识地捂住胸口,害怕刚刚经历的痛会再来一次。雪沐转头看了我一眼,眼眶依旧红红,眼里却清明坚定,转回去的瞬间,一滴晶莹落下。低头看着地上那滴小水印,胸口微微地泛着酸,心中疑惑:这莫名的酸意到底是我的还是‘宇若’的?
撑着头看着手中的和离书,这个时空的文字有点像隶书与楷书的结合体,不难辨认。梁夫人将和离书交予我,说:“妹妹何时需要,只要签上名字就可以了~”
这个时空对女子果然偏颇,想要休夫只要找到合适的理由单方面就可以决定,跟我原来古代的世界恰好相反。短短的一天,对我来说却好像过了一年,我确定了这不是谁谁的恶作剧,也不是我的恍然一梦,我确确实实因为某些神秘的力量来到这个奇怪的时空,更奇怪的是我的体内似乎还残留着原来那个宇若的影子。手不由地按住胸口,那股痛彻百骸的酸楚痛意似乎还有些余韵,不是没有经历过感情,只是天性凉薄,我从没有过那样深入骨髓的痛意。合适就在一起,不行就散,没有谁是离不了谁的,这是我一直认为的。
那样强烈的感情对我来说很陌生,叹了口气不由地看向床上那抹白色身影,梁夫人的药中含有安神的作用,几乎一喝完他就躺下了。慢步走到床边,他睡的很沉,呼吸绵长,额前凌乱着些许发丝,眉头微微拧在一起。
静静地打量了许久,眼前的人对我来说也只是一天之交,只是他的身份特别,他是我的夫,还是怀了别人孩子的夫。我应该很讨厌的,因为这跟结婚后在外面找小三没什么差别。可自第一眼起,他一身狼狈却不卑不亢地站那儿,清润的声音滑过耳时,咬住牙忍住痛苦时,头虽垂下单薄的身子却始终挺的笔直,闭目无声地流泪时,我就怎么也无法讨厌起来。每多看一眼,心里就会多一分柔软,多一份敬佩。他的过往我不知道,但我能确定他不是人们口中的那种人。
看他今天毫不犹豫在梁夫人面前跪下时,皇城的那个人应该是他所爱之人。许是‘宇若’的爱太强烈太沉重,让他不忍不舍,只是爱情从来都是唯心而已,爱情可以自私,却无法共享,‘宇若’注定了伤情……缓缓呼出压在胸口的闷气,我折好和离书贴身放好,环视了下四周,不禁愁了起来,我应该睡哪儿呢?
屋内摆设齐全,却独独少了一样可坐可躺的软塌,看着高低不一的椅子,我深觉睡椅子不如直接打地铺。悄悄抱起床上多余的棉被,我平摊在靠床的地上,正要躺上去,“地上凉,宇若身子刚好,怎可再受凉?”
抬起头,雪沐不知何时醒了过来,撑起胳膊皱眉看着我。“你……你怎么醒了?”我抓抓被角拉拉直,他盯着我的动作,眉头揪在一起,“宇若,不可睡地上。”
我拍拍厚厚的被子,“没关系~这个还是很厚的。”
他起身走下床,弯腰折起刚刚我拉平的被子,“宇若,就算写了和离书,你没签名前我都是你的夫,所以睡一起是天经地义的。”他走回床边,长长的头发披在身后,白色的里衣贴着单薄的身子更显得衣不胜体,他靠着里面躺下,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我。
抿抿唇,我抱起地上被子走回床边,雪沐见我躺下后便转过了身背对着我,脑子里乱乱的一团,前一夜我还伴着电视睡着,可现在,我干瞪着床顶久久合不上眼。
“宇若是不是离开了?”身边的人忽然说了句让我差点跳起来的话。
释怀
“宇若是不是离开了?”身边的人忽然说了句让我差点跳起来的话。
我惊恐地看着他的背影,想说话却一时失了声,“宇若昏迷前一直对我说她要离开,我一直没懂她的话,直到她……不是……应该是你再次醒来我才有些明白,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你是谁?”他慢慢转过身子看向我,“还有,为什么我觉得你不是宇若又是宇若呢?”
我闭上眼,强作镇定道:“你觉得我是我就是,你觉得我不是那就不是了~中间发生了什么我也不知道,我醒来就已经是这样了。”
“你不是。”雪沐清亮的声音肯定道:“虽然个性差不多,可你确实不是。”
“为什么这么肯定?”我睁开眼,转向他。
“我答应过宇若,若是有一天叫了她的名字就表示我的心意和她一样。可当我叫你宇若时,你什么反应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