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冥看她的样子,自是焦急万分,又哪里听得进她在说什么?连着点头,问她道:“昭儿觉得哪里不适?快与师傅说!”
“昭儿头晕的厉害……师傅,我知道这碧落水是沾不得的,那时不清醒,恐是喝进去了,少不得要变得痴呆,趁着我还清醒,师傅快些替我叫阿迦进来,有些事,我需得嘱咐她。”
“胡说!有我在,怎么会让你痴呆?!师傅哪怕走遍天涯,也要为你求得灵丹妙药!”
青昭虚弱的笑笑,“好,昭儿信师傅,但师傅还是让阿迦进来跟我说些女儿间的话嘛,总也些事是不能说给师傅听的啊!”
流冥知道青昭是不想让他担忧,但愈是这样,他反而更觉得心里堵得慌。谁敢伤他小徒儿,就得有承担他怒火的勇气!毫不掩饰那升腾的怒火,他快步走出去与司命商讨救人之计。
而那迦进去时,看到的就是青昭躺在榻上,微闭着眼睛。见她来,只微微一笑:“阿迦,我知道我师傅和司命大人一定不会放弃救我的,可是喝了碧落水是什么情形我想你也是知道,有些事,我怕我醒来忘了,就嘱托与你,你一定要……记清楚。”
青昭喘息着,勉强坐起来,缓缓说道:“这第一件,是在我醒之后,你一定要提醒我去江南,找阮非白,还有……看我的姐姐江衍碧;第二件,一会儿我陷入昏迷,你无论如何要阻止师傅处罚凤止……我想他现在一定很不好过……这事,他只是受人利用;第三件,便是替我关注我娘亲的下落,和帮我打探我姐姐江衍碧的资料。至于这个姐姐,我现在无法跟你讲……你不可告知任何人,除非司命已然知道……”她说着,额头不断渗出汗珠,看得那迦心疼无比,抓着她的手哭道:“公主说什么我都答应!不管等多久,阿迦都会一直等下去!公主放心!”
青昭捂着嘴,无声的咳嗽,看着哭得跟个孩子的那迦,无奈的笑笑,断断续续的安慰她。
时间一点点流淌,外人没听到她的传唤也不敢进来。青昭只觉头越来越沉,仿佛一合眼就再难清醒,便让那迦说些事与她听,给她提提神。
“昭儿,找到法子了!”大半个时辰后,流冥满脸笑容的跑进来,手里还硬拉着司命。“司命说你们苍梧圣物月寒草或许能缓解这毒!”他将司命大人推上前,示意他来解释。
司命大人僵着脸,不满流冥过分亲热的态度。想着流冥为小徒儿可是什么都做得出来,还是开口道:“月寒草性属寒,碧落水也是寒性,以毒攻毒,再加上我苍梧独特疗法,虽不能说手到病除,多少还是无大碍的。”
这话音一落,元洛等人齐声欢呼,那迦若不是被元洛拦着,怕是都要扑在司命大人的身上了。青昭听得如此,心里绷得紧紧的弦也略略松了松,呼出一口气,静待下文。
“只是,这毒虽然能解,青昭身子还是受了损伤,要卧在真火红莲床上沉睡……”
“沉睡多久?”那迦亟不可待的问道。
“可能两年,也可能三年。”司命低低的说道。
众人还欲说什么,却听青昭笑着开口:“上天果真待我不薄,这可比我原想着好太多。诸位无需挂忧。那真火红莲床乃上古时代就有的,如此奇宝我竟有机会在上面酣睡个两三年,除寒毒不说,又可增进修为,岂不是赚翻了?”
这话一说,众人心里更是酸楚,但看着她的盈盈笑脸,还是都附和着她,叽叽喳喳的替她想在那张床上究竟还能占多少便宜。
青昭只是笑着,柔和的眼光扫过那迦、流冥二人,直至二人都点头,才放心的昏睡过去。
此时是苍梧祤成十五年,大驭嘉和帝君衎佑继位两年。
青昭经司命长达一个月的调理后,躺在那张天上地下仅此一份的上古神床上安然昏睡。不管外界是如何风云变幻,也不管她这一伤究竟给苍梧乃至江南带来多大影响。
元洛闭关修习,那迦在江南晃荡。
而经此事后,凤止即被流冥扔下山,虽未剥除他大弟子身份,但众人也从流冥的态度中看出他今时今日已大不如前。
至于凤羽,流冥则飞鸽传信命其父母前来接人,更当众命伺候她的小青娥将她的所作所为说的一清二楚。本是怒气冲冲赶过来想斥责流冥的凤家夫妇彻底闹个没脸,也不怜惜“自幼体弱多病”的女儿,连口水都没喝一口就灰头土脸的离去。流冥虽未将此事大肆宣扬,却也不阻止徒弟游历江南时略略提一下。于是,三个月后,凤家声势一落千丈,名望大不如前。
饶是凤羽也没有想到她以为除去了心头刺,却成了爹娘眼中置凤家利益于不顾的不孝女。
江南正值梅雨季节,雨水绵绵。少年阮非白步入朝堂已半载,开始受嘉和帝重用。
而此时,距他再次见到那雪山上风姿飒爽意态自如的姑娘,还有两年零五个月。
第十五章 白衣风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