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抿嘴笑看我,我不禁不好意思起来,她走近扶着我的肩膀重新坐到镜前,细语:“须得簪朵绒花才更妥当。”
说着,已是从桌上拿起大红的绒花替我簪到发髻间,我呆看着镜里的自己,如此盛装打扮,衬托的面容愈加娇艳,眼若点漆,唇若含丹,白玉的扁方更是衬得发如漆墨,大红的绒花映衬着雪白的脸颊,见我愣起神来,她执起我的手:“走吧,去前堂等着吧,女眷们都已经候着了,过了辰时,娘娘就要到了。”
“什么?辰时?”我内心暗叫天啊,立马把我从臭美的状态中拉了出来,现在才到卯时而已,再要两个时辰?四个小时,看来这礼仪的确是个害人的东西。
不多时,便同兰佳相携着到了前堂,抬眼看去,祖母静坐在塌上,一身华服,项上垂了条东珠项链,看来这定是宫里的御赐了,妇人们皆按品级命妇制打扮,我恭敬的走到母亲身边,四周端的人来往往,却并不见人声鼎沸,我竟也是不敢出大气。
“再过半个时辰,才出去迎驾,自己先去后面吃些点心。”母亲对我轻声耳语。
“是,额娘操心了。”说着,我只是去里面胡乱泡着茶水吃了点芙蓉糕,又是被众人围着仔细查阅了一通,看来这贵族小姐果然是极其难当的。刚到老太太跟前请安,就慌张的跑来一个小丫鬟,到门口,便被姨娘拦了下来。
“也不看看这是哪里,这样冒失的就闯进来。”
小丫头吓得忙磕头,声音都是颤抖的:“回老夫人,夫人,老爷吩咐奴婢来说,请诸位女眷出去候驾。”
心里突然猛地一阵紧张,难道这是富贵不适症,于是乎,众女眷相互提携着十分有秩序的依次往外去,只留几个丫头守着屋子,院里比昨日更加奢华,鼎炉焚香,帘飞彩凤,好一片冬日里的大好春光。
外面果然是冷得紧,披着狐裘尚觉几分寒意,一群人愣是在府外等了半天,倒也看不见一个男人的背影。
良久,有三两个太监骑着马赶了过来,这才看见那小管家冯德,原是娘娘已经出了东华门,马上就到了。
府里面立马有人将这几位传信的太监给接了进去好生伺候着。这令人憎恶的等级制度,我咬着银牙满是不忿,兰佳以为我是冷得,忙握住我的手:“这手挺热乎的呀。”
我怔了一下,只得小声狡辩:“兴许是龋齿,牙有些疼。”她满是惊讶,却又觉得这是个合理的解释,便不再追究。
又是好久,久得肚子咕噜噜的向我示威,前面突然传来一阵混乱的马蹄声来,马掌打在石板地上,凸显的巷子十分安静。只见一行穿着礼服的太监骑着马过来,到了那大街的首位,便都下马来,沿着街道的两列站了满满十对,看来娘娘是真的要来了。
这姨妈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我的好奇心已是足足的被吊了起来。
终于,鼓乐之声隐隐传来,有太监口宣裕妃娘娘驾到。
先是街首的男眷们纷纷跪地请安,紧接着府门口的众人也跪倒在地,我趁此好好活动一下筋骨,便更是垂了头,什么都不看。
隐约听见有太监跟祖母说官话,又闻得父亲的声音,看来终于可以回府了,果然不消片刻众人便起身回了府,可是除了那凤辇的影子,连娘娘的衣角都没瞥见。
我顿时没了兴致,额娘见我累得慌,索待我直接回前堂,别在这里受罪了,待会娘娘问及就说我身子不好。
虽说这个理由有些牵强,我还是像离弦的箭一样,一去不复返了。
好饿啊,我皱着眉头,揉着肚子去了前堂,突然脑子一转,顺便脚步也跟着一转直奔厨房,今天要开宴会,厨房里定是堆得山珍海味,思量间便已到了厨房的大院,果真一片空前的忙碌。
想是这些人都不识我,却又见我衣着华贵,便有一个管事儿的大叔过来讨好。
“哟,大小姐来这里有何吩咐?”
我笑着摇头:“啊,无事,你忙你的啊。”我总不能告诉他我是因为饿了,所以还没有给娘娘请安就跑来寻觅食物,这要是传出去岂不是拉低我的名声。
正要转身,却听见身后急匆匆来了人,还有太监那略难听却十分耐心的哄人声:“我的主子爷呀,咱们还是赶紧回去吧,娘娘若是寻不见您,又要急坏咯。”
我回头,与那少年正好对上双眼,这便是邂逅吧,宛若阳光刺进眸里,我忍不住的眨眼睛,仿佛如玉为我编织的秋千那样的感觉,清新而又美好。
他也是失神的看着我,那要往前摆的右臂就僵在那里。
于是,便又招惹出一段孽缘来,这便是我同五阿哥弘昼的初次见面,也可以美其名曰厨房邂逅。
作者有话要说:
裕妃,雍正宠妃之一,传因性格豪爽,善饮酒,因而备受宠爱。
生一子五阿哥弘昼,据传乾隆登基之时,弘昼为避嫌,装作生活骄奢,晚年之时喜好在府中演练丧事。
第23章省亲(下)
“给娘娘请安,恭祝娘娘玉体万安,娘娘吉祥!”我作福问安,双腿却着实要站不稳了,我饿得如此虚弱,都怪方才的五阿哥,在厨房碰了面,他倒是直肠子,知晓我是他久违的表妹之后却又忙拉着我往回赶,连点心都顾不上吃了,说是他竟不知这宫外面还有这样一个好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