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明府将手一摆,示意身边服侍的退下,才说道,“我知道这次刘家的事情我有些没给阿恒面子,只是你也得替我想想,若是这事被别人知道,那可是砍头的罪过。你总不好为了旁人,让自家几口人丢了性命吧?”
“再说了,那刘家能是好相与的?阿鸿还什么都没说呢,就先把霜儿扣下,这能是良善人家?要照我说,这样的刁民就该充军发配三千里。好好杀杀他们的戾气。”
“好歹那刘家也曾救了个人……”董宜不敢反驳丈夫的话,晦涩的提醒道,想为刘家说些好话,怎么说刘家也是救了她姨丈的孙子。一想到姨母居然能做出断别人子孙的事情。董宜人便觉得面红耳赤,坐立难安。
“噤声!今上是个杀伐果断的圣人天子,岂敢在家里随意提这些?”叶明府嘘了一声,满脸紧张地看了看院子,又仔细的关上窗户,小声道,“指不定家里的仆妇中便有锦衣卫,若是让他们知道,你我焉有命在?”
“我们死倒不怕,可是连累了鸿儿和霜儿。你就忍心?”叶明府说着便看向了妻子,眼里全是埋怨,“为了你的娘家人,就得让亲儿去死吗?难道你忍心让我们满门抄斩,霜儿落入教坊司。做那下贱人的勾当?”
董宜人眼中全是骇然,用力的捂住嘴。
叶明府叹了口气,揽过妻子低声劝慰:“即是已经过去了,以后就别再提这事。只当没发生,只要阿恒保证安抚好刘家,我定不会找刘家的麻烦。以后你无事不许让阿鸿去祭拜赵夫人,免得惹了锦衣卫的注意。”
叶明府说到这里语气里已全是埋怨。当初若不是董宜人想一出是一出,让儿子去南河村打听事情,怎么会牵扯出这样麻烦的事情。刘家收养了李尚书的孙子那是铁一般的事实,如果这事被锦衣卫知道了,莫说自己这个小小的知府,就是老师怕也逃不脱干系。
布衣之怒。尚且流血五步,天下缟素。谁又能承受得住天子之怒?莫非真的要浮尸百万,流血千里。
真以为过了十几年今上会忘了建文朝的事情?如果真的忘了,也不会派郑和一次一次下西洋,更不会让胡濙那厮在各省府州里暗访。
别人躲都躲不及的事情。自家的娘子可倒好,非要往上凑,还拿了凤冠回京询问,果真是死都不知道怎么死。若不是事后得了消失,将送凤冠的人秘密处死,只怕现在叶家人就要呆在锦衣卫大牢里受那剥皮去骨的酷刑了。
居然还有心情为刘家人担心?果然是头发长见识短!
“无知妇人!”叶明府斥责道。
董宜人被丈夫骂的面红耳赤,将头深深地垂下。
……
敬东准备成亲了。
刘承志将二十两银子的礼金送到老宅后,带回来了这个消息。
“时间定下了?”雪梅正在跟着刑氏学刺绣,听到这个消息后,抬起了头。
“定了,说是下个月。”刘承志点头道,“你爷的意思,说是赶紧替敬东把事给定了,然后好操持敬山和敬民,这样等到你后年成亲的时候,家里的几个孩子都办完了事,也就不慌了。”
“王秀才家的闺女比敬东大呀,咱爹娘就这样同意了?”刑氏这话说的还是有些含蓄的,在洛阳城随便打听打听王秀儿的名声,没人不知道,娶了她只怕会被人取笑。
“有啥办法?咱爹娘也是心里有些不愿意。可是架不住敬东喜欢呢,再加上这次大哥和敬东中童生,王家是出了大力,咱家不能做那过河拆桥的事,不能用完了王家就不娶他家闺女。”刘承志叹了口气,显然也是不满意这门亲事。这可是刘家孙子辈第一次办亲事,却办得如此不如意。
“只希望敬东以后能明白,家里对他的看重,以后能孝敬他爷奶。”刑氏微微叹息。
“咱爹说准备在刑家预订两头万里哼,回头你回娘家的时候和岳丈说下。”刘承志看了眼刑氏,低声道。
刑氏就冷笑一声,反问道:“给你订钱没有?是不是还得我舍着脸上?”
“哪能啊,爹说到时候肯定给钱,绝不会让咱家往里垫钱。”刘承志见到刑氏发火就有些心虚,自从那天的事情发生之后,他在刑氏面前就直不起腰。
“我告诉你,那二十两是咱家往老宅送的最后一笔钱了。从此后,除了给爹娘买东西孝敬,我是不会再往老宅花一文钱。”刑氏一提起钱的事情就是一脑门官司,说话的口气也强硬起来。
“娘,以后不能让我爹见钱,咱把银子都锁起来。”雪梅笑嘻嘻地在旁边加了一把柴。
刘承志听了女儿的话。讨好的望向刑氏。刑氏则是哼了一声别过身子,低头指点雪梅绣花。
刘承志尴尬极了,平时母女俩虽然会联合起来挤兑他,可那都是开玩笑。哪里像现在待他这么冷淡。伸出手扯了扯刑氏的衣袖,刑氏‘啪’的一下将他的手打掉。
刘承志的脸当即变得通红,“他娘……”
恰在这时,院外传来井奶奶说话的声音,“承志在不在?我问你个事。”
“井奶奶啥事啊?”刘承志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