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锦昭狐疑的看看父王:“太子真的死了吗?”
“谁说太子死了?父王说的是沈世宗死了。”没头没脑的话,叶锦昭不敢往下接。叶庭郁也不玩圈了,挑起斜长的凤目看自己儿子:“这几天怎么没见你和沈世雅再出去?”正蜜里调油的时候吧,这般忍得住?
“她、很聪明。事情不定,她是不会再见我了。”那天分别时沈世雅把话说得很明确,她知道父王在干什么。她愿意与自己在一起,只要父王事败。若反之,就无望了。眼神渐是黯然,心中默数,只有七天的缘份吗?一辈子只有七天快活,这便是姓叶的代价?
还是没开窍啊!
“东宫的人前天来报,说是太子前天夜里紧急出宫,从定南侯府把沈世雅接回去了。”郁王说得郑重,叶锦昭却不觉得什么。太子还是沈世宗的时候,宠妹妹的事全京城的人都知道,比这过分的多了去了。
郁王瞟瞟儿子,继续说:“然后呈仪殿就传出了世女有恙的消息。”叶锦昭闻之一楞,病了?那天分开的时候她明明很好。怎么会突然病了?心头一动,苦笑出来,大概是太子不想世雅与自己有所接触吧。
“太子把她关起来了?”父王是不是想说这个?关便关起来了,就算是关着,沈世雅不还是女大王?上次中秋的时候不也让关了三个月不准出东宫吗?这次的事更加危险,自然要关。
这小子居然还不明白?
也是,那对父子一贯会装模作样,叶庭景如此,他小子哪怕是不是他带大的,一样如此。
冷眉立脸从椅中坐了起来,行到锦昭面前冷冷的笑了一声后,负手背立站在了厅口。从清江院正堂看去,乾清宫金臂紫檐隐隐可见,顶殿最高处端立的那对龙凤……真是呈祥啊!
屋中父子不再说话,过会儿却有父王幕僚来到了院中,站在廊下回话:“东宫传来消息,王世勋被太子派去汝阳恒家,明日便起身。另外……太子没有让王勤到呈仪殿见沈世雅。里面的消息说,沈世雅从昨天开始就不曾用膳了。”
事情怎么越来越奇怪了?
把世勋调开?因为自己吗?
可世雅不吃饭是为了什么?她对自己没有那么的感情,不至于为这个闹死闹活的。她这般绝食是在和太子呕气?
叶锦昭觉得好笑,到底以前的传言有些虚,哪有兄妹不吵架的?
叶庭郁见儿子依然神态平静,真不知是该气好了,还是该笑好了。
打个响指,廊下站的小太监便是走了过来,手里捧着一只锦盒端到了叶锦昭面前。叶锦昭打开一看,有些楞,里面摆的是一套只有帝后太子妃才能用的龙缡纹赤金头面首饰,镶着七色宝石,添的紫金珐琅彩,极是富贵显耀。
父王这是连母亲的头面都准备好了吗?他就这般自信?
“看上面的字!”这样的头面首饰,帝后太子妃能戴却不能自行打制,只能由皇帝太子‘送’。每朝每代只有一副,因为盛华不准继后这种东西出现。因是如此,所以每件首饰的方便处都会刻上女主人的名字,以便百年之后,归于太庙贡奉,不会张冠李戴。
叶锦昭还不太明白父王的意思,拣起一只雕四凤流珐琅紫金牡丹的发梳来看,里侧梳头上明显显的打着四个字:“叶沈世雅。”
太子要娶沈世雅?
雷破
“刘妈妈满府里的团团问了一圈,十来个家生的,二十个外头买来的,竟然没有一个敢给他做通房的。既然家里没有,我就让刘妈妈出去打听,昨儿个已经寻摸着一个了。家里以前也是书香,只是祖父父亲不争气,连着两代把家里折腾空了。他那个兄长在外头若了事,这才要卖了她的。刘妈妈说那丫头从小让打惯了,胆子又小,性子又绵软,是个好拿捏的。”左筝爽朗的声音脆生生的响起,阴了好几天的呈仪殿总算是有点人气了。
岑染歪在床上,身后塞着厚厚的迎枕,闹腾了两天没吃饭,现在脸还白着嗯。听左筝说完后想了想:“人心无际!尤其是这等不曾见过富贵的,又能比先前那两个哭得点子上。不是个好人选。再找一个吧!这事急不得,你若真想图个轻闲,最好寻那知道进退拿得出台面的,既不用你成日里扮黑脸当恶人,也能正经的弄个妻妾和美的名声出来。只要绝了她的子嗣,嫂子又是个懂礼的,道理拿住了,就算是大表哥喜欢疯了,舅舅舅母也不会同意,哪天她若真的不听话了,我给你一并备下药,保管她死了忤作都验不出来。”
左筝连连点头:“我想的也是这样的。只是……”左筝以前没有动过这种手,虽知道该怎么做可事到临头怕是下不了手。
岑染白她一眼:“嫂子,你当警醒些了,当日若非你命大,早遍一尸两命了。你死了,舅母就算是把鸳儿的事说出来,大表哥顶多打死那个贱婢,了不得愧疚几天,连伤心都不会有。过转年去,还不是另娶新妇?打着你冤死的由头对那个好。白便宜了别人的事,你可不能干!女人要话得好就得把招子放亮了,挑好男人,拿住道理,看清楚局面,笑眯眯的学会杀人。明白吗?”话到最后,阴森森的犯着凉气。
左筝叹了一声,看看沈世雅再想想自己,不无郁闷:“下辈子我定要做个男人,咱也尝尝那三妻四妾左拥右抱的感觉,是否真的那般痛快!”
这算是近来听到最有趣的话了!
岑染笑得厉害:“最好可以让大表哥下辈子给你作媳妇。你十个八个的娶进来,个个两面三刀花枝招展,留下一个最懂事心爱的。耗得他人老珠黄就算是改嫁也没人要了再把他给休了。扶了好的做正室,孩子会迎媚就留下玩,不会就由他们死活。反正女人多得是,有的是孩子。”
岑染说的愉快,可左筝却沉默了,待岑染说完摇摇头:“我不会那样的!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自己当女儿受了一辈子苦,若有记忆怎能做出那等事来。”
岑染盯盯看着左筝:“嫂子可是信佛?”怕轮回报应?
左筝笑着摇头:“神佛之事我从小便不信,若真有神明,为何这世上不平之事比比皆是?不过是求一个心安。便是真有,我也不怕。生平不作亏心事,半夜敲门鬼不惊。我行事对得起天地良心,便有神佛也只会赏我。”左筝容貌确实不算太佳,算是貌美。如此而已!可今日说这番话时,眉飞神采,言凿却却,端得耀眼夺目。王勤真是个没福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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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后姑嫂两个又闲聊了些别的,尤其是域哥。一说起儿子来,左筝满脸的兴奋。把自己的计划一步步说给沈世雅听,言之凿凿竟是一副要把域哥教育成天下第一好男人的模样。
目标明确,战斗力丰富,底气十足,看来是想开了。一直耗到近午,有宫人来禀说是太子殿下回宫了,左筝才离去。临走前想说什么,可是看世雅一副冷冷淡淡的样子,便走了。
坐在车上一路郁闷,回到家里,见婆婆王勤都还没有回来,连看儿子的心情都没有了。踢了鞋歪在床上靠着迎枕支头惆怅。
刘妈妈见状有些紧张,难道是表小姐不给药了?左筝知她担心什么,便把沈世雅的话学了一番。刘妈妈听了先是有些别扭不情愿,哪里有愿意夫婿身边有个比自己更体贴贤惠的?可后来想想,小姐的地位是稳当的,有个厉害的更好。不能生的是那个,着急拉男人心固宠的也是别人。“姑爷不是个专情。与其让他以为小姐故意给他找的不象样。不如干脆找个好的!哼!这世上哪有安分守己的姬妾?到时候姑爷腻味了她,越是好的,下起手来越利落。最好让她吃药的时候都不知道,半年下来没有子嗣还不知道耍出什么手段?姑爷若是届时不怎么喜欢了,勾搭个野的做个野种出来的事多了去了!到时候咱们就有好戏看了!小姐放心,妈妈这就照表小姐的法子选人去。”刘妈妈这几天就和打了鸡血一样,战斗力超强。说干就干!
左筝也不待解释,她想得自己出气就好。至于以后的事,谁知道嗯?